兰静芳听着女儿撒娇，看了眼不远处的郁绵绵，鬼使神差地捂住了听筒。
“妈妈来公司开会，怎么了？”
顾思晚轻哼了一声：“妈妈不是说今天陪我去定制礼服吗？”
定制礼服......
兰静芳困惑一秒，想起女儿前几天和自己提过的事，恍然大悟。
“哦，你是说下周要去参加你同学的生日聚会吗？”
“妈妈下午陪你去。”
顾思晚高考成绩还行，虽比起郁绵绵差一大截，但刚好够得上本地的名牌双一流。
下个周六，是她高中校友大学室友林莉的生日。
过了这个生日，林莉就要去国外做交换生。
因此，这次生日会办得隆重些。
兰静芳不敢大声。
她记得林莉在高中时期，似乎和郁绵绵玩得好。
她压低声音，三两句哄了顾思晚，转手摁断电话。
“钱不用你还。”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知道答应我，日后再也不去烦知衍和思晚就好了。”
“你知道的，父母这一辈子都是在为孩子考虑......”
郁绵绵笑着打断她：“那妈妈。”
“不对，是曾经的妈妈。”
“你以前，有一刻为我考虑过，担忧过吗？”
兰静芳哑口无言。
淡淡酸涩漫上心头。
兰静芳觉得有许多细得看不见的丝线穿进心脏，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稍微一动，丝线瞬间收紧，细密的痛意牵连着藏在心底的愧疚，疼得她无法呼吸。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经是失职的。
兰静芳握着手里的杯子。
大衣底下的毛呢裙子被烤得有些发热。
她垂眸沉吟许久，终是选择避而不答。
“但是绵绵。”
“我既已经伤害了你，便不能伤害思晚了。”
“她和你不一样，你从小到大，什么都有，我们只是对你少了些许关爱。”
“但思晚不同，她在外待了十多年，一直寄人篱下。”
“纵然你姑母对她千般好，但意义是不一样的。”
“她敏感，脆弱，需要多花些心思才能敞开心扉。”
“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了解你，你比她坚强，独立，就算离开了顾家，你也能过得很好。”
其实思晚刚回来的那段时间，她没有想过要将她赶走。
顾家家大业大，养两个女儿简直是轻而易举。
只是这两人实在是水火不容。
因为她和丈夫的疏忽，亲生女儿已经流落在外十多年。
孰轻孰重，结果显而易见。
“有些事不得强求。”
“你我终究是没有母女缘分。”
兰静芳气势汹汹地来，此刻竟有些苦口婆心地口吻。
“我知道了。”
“还是那句话，您写下借条，就请回吧。”
“我是郁家的儿女，总不能花你们的钱。”
“至于我姑姑是如何对待思晚的，那是她的事。”
“就像您说的，我和您无缘，和她亦是如此。”
兰静芳有些不愿。
郁绵绵若是要执意还清，那她的思晚如何偿还她欠下的？
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
“您不说话，那我写了。”
“五百万，八百万，还是一千万？”
郁绵绵见她无言，索性拿过纸笔，写下欠条。
兰静芳看着她写下的流畅字迹，心中泛起奇怪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抽离。
让她很不适，很不舍。
“那就五百万吧。”
她想走了，急匆匆的撂下一句话，等少女写完，扯了纸条就走。
再不走，她恐怕要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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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内，高跟鞋踩得地板嘎吱嘎吱响。
地上残留着融化的雪水，鞋印越来越远，越远越淡。
汽车发动，劳斯莱斯在前坪倒好车，顺着小道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