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没有想说的人,二来觉得说这些没必要,他是很惨,但不是最惨的,而且现在也过得不错,过去的事情总是翻出来说毫无意义。
但面对着南乔的时候,他忽然有了一些倾诉欲,非常自然而然的,又带着点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说出了口。
果然,南乔的脸上出现了一些尴尬混杂着同情的神色,而他想要的,恰恰就是那一丝同情。
同情是心软的潮水,是感情最初的萌芽。
江屿白收回余光,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低下头看着被灯光照在地上的他和南乔的影子,放缓了脚步,落在了南乔身后一些的位置,如此一来,他和南乔的影子就融合交叠在了一起,仿佛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南乔察觉到了江屿白的落后,不解地回头看他,恰好看到江屿白低头温柔浅笑的一瞬间,她一愣,微微眯上眼睛,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十五岁的江屿白。
记忆里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站在慈善搭就的名利场中,挺拔孤傲,干干净净,像林间的风,像山间的月,像清泉的水漫漫淹没的青石。
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在想,这个男生好像那种被黑暗吞噬了大半的朔月,只保留了一点点孤洁的形状。
南乔抿了抿唇,背着手往前跳了两步:“你小时候在福利院,有朋友吗?”
江屿白继续落在她身后的位置,慢悠悠地走着:“没有。”
福利院的小朋友,如果是被留下来没人领养的小孩,多少都有点残疾,尤其是小男孩,会更加严重,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像一架残破的小飞机,安安静静地倒在角落里,落上一层灰。
南乔低着头,踩着身前江屿白的影子:“江屿白,你第一次见到我的那会,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挺坏的。”
江屿白想起那个像洋娃娃一样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女孩,她抬着下巴从黑暗之中走出来,走到他的身边,神情骄傲又可爱,浑身上下仿佛都闪着光一样。
她站得那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可她实际上又那么远,远得仿佛只是他想象中的一个梦。
江屿白轻呼一口气,微仰着头,夜风吹过,他神情平淡又有些隐秘的向往。
不,我觉得你像黑夜里的月亮。
江屿白露出了笑容:“记不太清了,就记得你当时……很像公主。”
上台的时候,目中无人的姿态,下台的时候,用眼神责怪迁怒,不是被娇宠大所以脾气很坏的公主是什么。
“真的假的,你别因为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就故意哄我。”南乔有点小小的开心,又有点疑惑,她那时候嘲讽他的耳朵,脾气那么坏,他怎么可能还会觉得她是公主呢,巫婆还差不多吧。
“为什么哄你,你那时候说的话都是事实。”如果不是南乔的讥讽,他也不会那么早就下定决心做手术,那么现在的他,语言的恢复情况也不会这么好。
他和南乔的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的。
江屿白忽然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了回忆的微笑:“我还记得你那时候的头发,好像是卷卷的,像个洋娃娃一样。”
南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轻轻“啊”了一声:“这个啊,自然卷,遗传我妈妈的,不过我不喜欢那种小卷,就定期去拉直了。”
江屿白想起星星那头小卷发,心中浮起淡淡的疑惑,如果是母系家族遗传,星星为什么又姓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