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
宋时宴端坐床边,而他脚下跪着两个太医。
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立刻开口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这是有喜了。”
宋时宴的身体明显颤抖一下,随即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而我此时却轻咳两声,他立马转过头,冷冷地看着我。
“醒了?刚才太医的话,想必都听到了吧?”
我点了点头,他却突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沈蓉,你的运气真好。可你,不配做朕孩子的娘亲!”
宋时宴说的没错,在他眼里,我只不过是个低贱的棋子而已。
我师父害了他母妃,他恨我也是应该的。
而我,本就没想怀上他的孩子。
我在心中算了算日子,应该就是一月前他寿宴那日。
当晚他喝得烂醉,却一反常态地没有留宿在韩月柔那里,而是来到我宫中。
像当初我们刚相恋那样抱着我,泪流满面道:
“你可知,母妃被烧死时,朕只有十二岁。”
“朕在父皇面前把头都快磕烂了,可听到的,只有母妃的痛苦的哀嚎。”
“他和你师父那冷血的眼神,朕到现在都忘不了。”
“自此后,朕夜夜都能梦到母妃。她痛苦地挣扎,她求朕去救救她!”
“所以朕忍辱负重,甚至不惜亲手杀掉自己父皇,只为向你师父报这血海深仇!”
“朕想过废后,想也过把你也杀了。”
“可朕,始终下不去手......”
“你告诉朕,朕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我当然明白,他恨极了我。
可偏偏这恨里,也掺杂着爱。
今生我与他,也注定不死不休。
我艰难起身,向他拜了下去。
“陛下,这孩子,我愿意过继给柔贵妃。”
他竟轻抚我的头,慢慢将我扶起。
像是对我做法的肯定,也像是对自己心里的安慰。
他总会在我即将堕入深渊时将我一把拉起,然后再亲手将我推下。
叫我总舍不得下定决心去死,只因贪恋这一点点的温柔。
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门外的太监通传,说韩月柔突然晕倒。
他转身便走,低沉的声音在宫内回荡。
“你确实不配做孩子的娘亲,别忘了你该做的事!”
随着他的离开,宫内又寂静了下来,只剩着经书被风翻动的声音。
一心求死的我,却因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变得有些许动摇。
距离气运颠覆还剩一天,我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