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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夺我凤位?重生后我携死对头踹他下皇位全局

南风予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明月楼是京城邺安三大酒楼之一。来往客人皆是非富即贵。纪兰卿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因此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公子留步。”一名身着锦缎袒领短襦,肩披金丝半臂的女子拦住了纪兰卿二人。那女子忽然弯着腰凑近纪兰卿,脸上始终挂着一个妩媚的微笑。她伸出一只莹白柔软的手,作势要抚上纪兰卿的面颊:“公子好容颜。”她的声音似三月春莺,婉转动听。身后的春生及时将那只手抓住了,他喝道:“做什么呢?我们家公子也是你能随便触碰的。”女子露出一个颇为受伤的眼神,收回了自己的手:“奴家姝色,头一回见公子,按理来说,咱们明月楼是不接待新客的。”说着,姝色又朝纪兰卿抛了几个媚眼,整个人又要往纪兰卿身上倒去:“奴家见公子生得一副好皮囊,若是公子愿意同奴家......”她媚...

主角:谢云濯纪兰卿   更新:2025-05-09 14: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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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云濯纪兰卿的其他类型小说《渣男夺我凤位?重生后我携死对头踹他下皇位全局》,由网络作家“南风予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明月楼是京城邺安三大酒楼之一。来往客人皆是非富即贵。纪兰卿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因此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公子留步。”一名身着锦缎袒领短襦,肩披金丝半臂的女子拦住了纪兰卿二人。那女子忽然弯着腰凑近纪兰卿,脸上始终挂着一个妩媚的微笑。她伸出一只莹白柔软的手,作势要抚上纪兰卿的面颊:“公子好容颜。”她的声音似三月春莺,婉转动听。身后的春生及时将那只手抓住了,他喝道:“做什么呢?我们家公子也是你能随便触碰的。”女子露出一个颇为受伤的眼神,收回了自己的手:“奴家姝色,头一回见公子,按理来说,咱们明月楼是不接待新客的。”说着,姝色又朝纪兰卿抛了几个媚眼,整个人又要往纪兰卿身上倒去:“奴家见公子生得一副好皮囊,若是公子愿意同奴家......”她媚...

《渣男夺我凤位?重生后我携死对头踹他下皇位全局》精彩片段

明月楼是京城邺安三大酒楼之一。
来往客人皆是非富即贵。
纪兰卿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因此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公子留步。”一名身着锦缎袒领短襦,肩披金丝半臂的女子拦住了纪兰卿二人。
那女子忽然弯着腰凑近纪兰卿,脸上始终挂着一个妩媚的微笑。
她伸出一只莹白柔软的手,作势要抚上纪兰卿的面颊:“公子好容颜。”
她的声音似三月春莺,婉转动听。
身后的春生及时将那只手抓住了,他喝道:“做什么呢?我们家公子也是你能随便触碰的。”
女子露出一个颇为受伤的眼神,收回了自己的手:“奴家姝色,头一回见公子,按理来说,咱们明月楼是不接待新客的。”
说着,姝色又朝纪兰卿抛了几个媚眼,整个人又要往纪兰卿身上倒去:“奴家见公子生得一副好皮囊,若是公子愿意同奴家......”
她媚眼如丝,一双柔荑挂在纪兰卿脖子上,含情脉脉地望着纪兰卿:“奴家也可为公子破个例。”
纪兰卿还从未被女子如此投怀送抱过,起先倒还真有些无措。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
偌大一家酒楼,不接待新客?
四皇子常年来这里与人私会?
前世李之璘瞒着她的事倒还挺多的。
倒是有意思的很。
她本来还想多问两句话,没想到一个人忽然自身后撞了她一下。
各种药材的苦涩味钻进她的鼻腔。
她下意识掏出袖中的折扇,从侧边挡住了自己的脸。
尽管她特意垫高了自己的靴子,在谢云濯面前仍然显得有些矮小。
谢云濯似乎并没有认出她,她只感觉到头顶那束目光转瞬即逝,一声冷淡的“抱歉”从自己的头顶飘过去。
纪兰卿大松一口气,正收回折扇,那已经离开的背影忽然又转过了身。
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纪兰卿脸上,眸光幽深。
纪兰卿有些心虚。
谢云濯不动声色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随后皱了皱眉头,转身又离开了。
纪兰卿提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她特意用脂粉在脸上做了一些小小的变动,在视觉上改变了自己的面部轮廓,又垫高了自己穿的靴子,常人定是认不出她是一名女子。
比如眼前这名叫姝色的女子,还锲而不舍地在给自己抛媚眼。
她后退几步,与姝色之间留出一段安全距离。
纪兰卿风度翩翩地打开手中折扇,抬起头颅,给春生递了个眼神。
春生连忙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递到了姝色手中:“我家公子是从南边泫城而来,对邺安的繁华盛景倾心不已,听闻这明月楼有邺安最醉人的佳酿,便慕名而来。”
“还望姑娘行个方便。”
姝色撩了撩额角的头发,一转刚刚的谄媚,翻了个白眼无语道:“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美人不比美酒香吗?”
她掂量掂量手中的钱袋子,眸光一转,笑道:“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公子出手如此阔绰,奴家自然也没理由难为公子。”
“公子这边请。”姝色弯腰指路。
眼瞅着姝色要将她们带到普通的散座大堂,纪兰卿急了。
一楼二楼泾渭分明,若真是在一楼坐下了,还如何去寻那柳玉莺。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了声音:“本公子最烦人多,,还请姑娘给本公子寻个雅座。”
姝色表情有些为难:“二楼雅间常年都是被别家达官贵人常年预订的,奴家也不好逾矩,实在是没位置了。”
“公子放心,奴家定不会亏待公子的。美酒美食皆是顶级。”
纪兰卿黑着脸停在原地。
春生适时追问道:“这大堂如此喧闹,简直是毁了我们公子的雅兴!”
“哎。”姝色急了,“公子莫气。若说雅间,这二楼当真是还有一件流动的雅间。只是这间房前几日被鲁莽的客人给砸毁了,如今布置还比较简单......”
“无碍,带我上楼吧。”
二人跟着姝色上了楼,进了雅间。
“公子稍等,奴家这就派人传菜。”她问道,“公子可需要安排歌舞?”
纪兰卿摆了摆手,已经无心跟姝色交流了,她现在只想着去柳玉莺那儿偷听墙角,看看他们二人是如何背着自己勾搭在一起的。
姝色笑意盈盈地退出门外,待关上门后,神色一变。
她步履匆匆地走到尽头的厢房前,敲了三下门。
门后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进来。”
姝色进门后便跪在地上,禀报道:“大人,今日有位可疑的公子进了明月楼。”
“他说他自南边泫城而来,可据说我所知,那泫城沿海,日照毒辣,寻常人定不会像他那般肤色白皙。”
“我查了他身上,也并无进城文书,不像是邺安城外的人。”
屏风后面许久没传来动静,姝色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
不料忽然一阵猛劲的风自屏风后面传来,直接将姝色掀翻在地上。
“谁许你抬头的?”
姝色颤巍巍地重新跪好,求饶道:“大人,我错了。”
“我怕那公子是官家那边派来暗查我们的。”
“今日那宫中的大皇子和四皇子也来了明月楼。”
屏风后的人冷笑一声:“两个废物,有何可惧的?”
“至于你说的那人,你直接暗中盯着便是,若有异样......”
屏风后的人没再说话,可姝色也懂了那未尽的话语中藏着的杀机。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腹痛,退出了房间。
待姝色离开后,屏风后又传出另外一道声音:“不愧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夜王,手段如此狠辣。”
夜王一口饮尽杯中酒水,大声笑道:“比不上王爷做事干脆利落。”
“跑船的那批人,王爷说弃便弃了,折了我好几个弟兄。”
李之璘攥紧手中的酒杯,知道这人是来跟自己秋后算账了。
“他们自己做事留下了把柄,我若不狠心,你觉得这明月楼能保住吗?本王苦心图谋的事业能保住吗?”
“你放心,我允诺给你的权力地位,待到本王成功那一天,一分都不会少了你的。”
酒杯被他徒手捏碎:“只要我娶了纪家的那个傻子小姐,我们的图谋,也可以摆在明面上了。”
“这暗无天日的隐忍,我已经受够了。”

翌日,纪兰卿准备先去谢府拜访,一方面,她要将那株上好的天山雪莲给谢云濯,更重要的是,祈福日快到了,她要阻止谢云濯的母亲崔苏荷去求医。
在纪兰卿还未到谢府的时候,崔苏荷正拉着谢云濯谈话。。
“婉婉,快过来。”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坐在软榻上,柔声喊道。
此人正是崔苏荷,谢云濯的母亲,谢家大夫人。
谢云濯黑着脸:“母亲,说了多少遍了,不许这般叫我。”
他眼前浮现的,却是那日落水的女孩,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音色清脆,唤他婉婉。
谢云濯摇了摇头,将那张令人生厌的脸驱逐出了脑海。
“唉,阿濯,你快来试试吧。”
崔苏荷端起桌上黑褐色的药碗,一脸乞求。
谢云濯视线落在那碗药汁上,神色也黯淡下来。
这几年他的病情越来越重,母亲为了他的怪病,四处奔波,宫里的御医求了个遍,民间的大夫也找了个遍,像这般的苦汤药,他喝了一副又一副。
他已经认清现实了,母亲却还在为他苦苦挣扎。
他终究是不忍心拂了母亲的意,接过汤碗一饮而尽。
崔苏荷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语气慈爱:“阿濯,我听说那雁峰寺来了一名云游医师,届时我定要去好好拜访他。”
谢云濯放下药碗,他喝了无数碗苦苦的药汁,喉间早已经麻痹。可是听着母亲的话,他心间却仍是苦涩。
“母亲不必为我忧心,我的身体好着呢。”
他压下嗓间的痒意,忍着没有咳出声。
崔苏荷心疼地拉过谢云濯的手:“过来,坐下。”
谢云濯听话地坐在一旁,崔苏荷手便轻轻拍在他的后背上:“你是我儿,你心中在想什么,难道还能瞒过我吗?难受就咳出来吧,别忍着......”
说话间,崔苏荷的贴身丫鬟进来禀报道:“崔夫人,纪家三小姐来了。”
崔苏荷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泪水,露出几丝笑容:“卿卿来了,快让她进来吧。”
谢云濯听见纪兰卿来了的消息,脸色一黑:“我还有事,我就先退下了。”
崔苏荷正想阻拦,却想起纪兰卿已经与四皇子有了婚约,留谢云濯在此也不大好,便由着他去了。
“卿卿从小便没了母亲,性子是放纵了些,但本性不坏,你是哥哥,还需你多担待些。”
谢云濯衣袂飘飘地出了门,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放纵?不坏?
呵。
谢云濯内心冷笑两声。
自从她跟在四皇子身后穷追不舍后,对他屡屡恶言相对。
有时还故意捉弄戏耍他。
这叫不坏?
谢云濯心头一股火气。
在院子里没走几步,却看见桃花树下站着一位红裙女子。
她似乎感应到了谢云濯急匆匆的脚步,遂回过了头。
她眼波流转,笑涡微漾,人比桃花艳。
谢云濯晃了晃神,看清楚来人之后,黑了脸,转身就想走。
“欸,谢云濯,你怎么总是躲着我?”
纪兰卿提起裙摆,小跑到谢云濯面前,拦住了他。
她这几日被别的琐事缠身,今日好不容易得闲,终于有空来跟谢云濯好好说上两句话了。
“纪三小姐请自重,如今你有婚约在身,还需谨言慎行。”
谢云濯低垂着眉眼,语气和他身上的活人气息一样淡,淡得让人感觉不到。
看着谢云濯如此疏离的模样,纪兰卿讨好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有些不自在地撩了撩鬓边的碎发。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谢云濯对她态度如此之差也是她日积月累自己造成的。
她目光落在谢云濯苍白的手指上,将怀中的琉璃匣子拿了出来。
“以前是我不对,任性妄为......”
纪兰卿抿了抿嘴巴,实在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好。
谢云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出言讥讽道:“怎么?是怕我死了以后还缠上你吗?迫不及待想要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纪兰卿,你真是想多了,我对你......”
他说着说着,注意到眼前的女孩莫名红了眼眶,贝齿扣唇,满眼悲伤。
他顿住了,后面的话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你倒也不必如此假惺惺,你不过就是盼着我......死......”
少女的馨香扑了满怀,谢云濯猝不及防地揽住了纪兰卿的腰。
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将“死”的音节淹没在她的柔软里。
谢云濯瞪大了眼睛。
只看见眼前的女孩眼眶发红,一脸执拗,眼神里满是他看不懂的执着。
“谢云濯,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许死,我会保护你的,你会长命百岁的。”
谢云濯觉得自己在听一个最大的笑话,这个笑话还是最讨厌他的人讲给他听的。
可是看着纪兰卿认真的眼神,他竟有些贪心地想当真。
纪兰卿承认,在谢云濯云淡风轻地说出死的时候,她害怕了。
她的灵魂都在为这个男人的丧气而颤抖。
她不允许他死。
她的尸骨是他一块块拼凑起来的,她的灵魂亦是。
不论今生会发生什么,她都要保护好谢云濯。
纪兰卿执着地将装着天山雪莲的琉璃匣子塞给谢云濯。
谢云濯的手指微动,终究是接过了纪兰卿手中的东西。
纪兰卿注意到他手指上有殷红的血迹。
她惊呼一声:“咦。”
她伸手抓住了谢云濯冰凉的手指:“谢云濯,你怎么受伤了?”
谢云濯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指上,昨天的伤口不知何时竟又崩开了,汩汩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在地上。
他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的病情似乎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
他感觉不到疼痛了。
纪兰卿有些焦急地喊道:“谢云濯?你怎么还傻站着?快去处理一下吧。”
她拿出一方淡粉色手帕,裹住了谢云濯在流血的手指。
谢云濯似乎才回过神来,急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那方染血的手帕没了支撑,晃悠悠落在了地上。
谢云濯没再搭理纪兰卿,越过她匆匆走了。
纪兰卿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低下头想要捡起手帕。
待看见那方手帕后,纪兰卿头皮一凉,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谢云濯的血明明才滴下不久,那手帕上的血却已经凝成了褐黑色,看着甚为骇人。
纪兰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蹲下身将手帕捡了起来。
“兰卿。”
一道和蔼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纪兰卿急忙将带血的手帕揉成一团,塞进了衣袖里。
她回头,笑着道:“崔夫人。”
崔苏荷道:“我在屋里瞧你许久没来,就出来看看。”
“刚刚遇见了云濯,聊了两句。”
提到谢云濯,崔苏荷的神色难免落寞下来:“我们家云濯近些年生病,脾气便越发古怪难以琢磨了,要是哪里做得不好,还望兰卿莫怪他。”
纪兰卿摇了摇头:“我与他自幼一起长大,过去是我不懂事,总是仗着他让着我,便处处欺负他。”
如此想来,谢云濯当真是心胸大度,她毁了他的院子,他默默地给院子换了一番风貌;她当众侮辱他,他也从不在外人面前奚落嘲讽自己;最混账的一次,她偷换了他的汤药,他也只是沉默,没有找自己算账。
越想下去,纪兰卿就越心虚,到最后她已经不敢直视崔夫人的眼睛了。
她欠他的太多了。
“我听说这几日那雁峰寺有一名医术颇深的云游医师到访,届时谢云濯的病定会找到解决之法的,夫人不必过于忧心。”
崔苏荷眸中一亮:“兰卿你也听说了吗?”
但她很快又叹了口气:“据说这医师深居后山,为的就是防止闲人打扰。如今我都还不知道如何才能见他一面。”
雁峰寺后山地形陡峭,常年瘴气环绕,寻常人难以进入。
前世崔苏荷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入了后山,最后尸骨难寻。
“崔夫人,这件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崔苏荷惊喜地看着纪兰卿:“莫非你有什么途径可见那医师?”
“去岁祖母在雁峰寺修行,我曾率人探过那后山。后山深处确实有一间院子。”
她不能让崔夫人进入深山冒险,思来想去,便觉得自己去那深山最为合适,便编了一番谎话令崔夫人放心。
“我猜想那医师进山,也会在院子中歇脚,夫人不若放心将这件事交给我?”
崔夫人感激地看着纪兰卿:“若是如此,那最好不过了。”
她亲切地牵起纪兰卿的手,面露遗憾:“可惜你与我家云濯缘浅,这么好的姑娘入了帝王家......”
她目光哀伤,似是想起了什么:“最是无情帝王家,我那好妹妹便是错付了真心......”
“兰卿,往后啊,你可要将你的这份心,狠狠地藏下去。”

纪兰卿没想到李之璘这么快就暴露了本性。
她被掐住了脖子,浑身都使不上劲,呼吸也越来越薄弱。
新仇旧恨一股脑涌上她的心头,她一个猛劲踩上了李之璘的脚尖。
李之璘惨叫一声,终于放开了纪兰卿。
纪兰卿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摔倒的知秋赶紧上来扶住了她。
“李之璘,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
纪兰卿恶狠狠地盯着李之璘,李之璘还真被她的气势唬住了,一时之间没有上来继续纠缠她。
纪兰卿本还想说些狠话,让李之璘不要来招惹自己,奈何嗓子火辣辣的疼,她只好作罢。
她理了理衣襟,试图将脖子上一圈明显的勒痕遮掩起来。
行至紫宸门,纪兰卿正要登上马车,却见谢府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纪兰卿眉心一跳。
一股浓厚的药膻味扑鼻而来。
今天是个暖阳天,谢云濯身上却依然披着一件白狐裘。
他眉眼微抬,只见那细密的睫毛上似凝了一层晚冬残雪,眼眸如青黑釉玉般深邃,瞳孔深处似一抹化不开的浓墨。
他目光落在衣冠不整的纪兰卿身上,又注意到纪兰卿身后的李之璘,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急剧收缩。
但他很快便恢复如常,收回了目光,依旧是摆出那副恹恹的厌世脸,浑身冒着寒气与纪兰卿擦肩而过。
纪兰卿谄媚的笑容僵在脸上,一脸落寞地看着谢云濯离去的背影。
他怎么了?怎么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了?
纪兰卿很想追上去扯住他的衣角,向他解释自己这荒唐的一纸婚约。
但迫于李之璘在场,她只能作罢。
去雁峰寺的日子怎么还没到?纪兰卿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只要与李之璘的婚约在一天,她就一天不得安宁。
纪兰卿叹了口气,搭上了回府的马车。
主仆二人坐在车上,憋了好一会儿的知秋忿忿道:“这四皇子简直太过分了!他就是仗势欺人。”
纪兰卿伸出手抚在知秋红彤彤的半边脸颊上,眼里满是心疼:“都是我的错。你放心,这仇我定会让你报回去。”
知秋委屈地擤了擤鼻子:“小姐,他是高高在上的四皇子,奴婢哪敢报复他?奴婢就这一条小命。”
“小姐我说话算话。”纪兰卿轻轻往知秋脸上吹了几口凉气,“等回府抹些药膏,好得快些。”
“等着瞧吧知秋,这一巴掌,定叫你亲手还回去。”
纪兰卿一双美眸里显出几丝狠厉。
马车晃悠悠回了纪府。
知秋放下帘子,冲纪兰卿道:“小姐,那柳玉莺怎么阴魂不散?”
“无碍,柳妹妹可能也是关心我在外头有没有受欺负。”
纪兰卿的语气淡淡的,嘴上虽然喊着柳妹妹,却读不出半分情感来。
知秋愣愣地看着自家小姐下了马车。
愣愣地看着小姐哭着冲到了柳玉莹怀里。
她怀疑自己被李之璘打昏头了,急忙摇了摇脑袋揉了揉眼睛。
那个趴在柳玉莺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真的是自家小姐?
跟刚刚在马车上冷静自持的小姐截然不同......
“呜呜呜,玉莺妹妹,璘哥哥他今日打了我。”
纪兰卿仰起脖子,将红痕暴露在柳玉莺视线里。
柳玉莺心疼地揉了揉纪兰卿的伤口,担心道:“三小姐,怎会如此?那四皇子怎么敢对你动手?”
“璘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纪兰卿夹着嗓子,忍着反胃的恶心问道。
柳玉莺眼神中明显划过一抹慌乱,纪兰卿没有戳穿,静静地看她表演。
“怎么会呢?三小姐,如今你们有了圣上赐的婚,你是他唯一的正妻。可能你们之间有些误会吧?”
纪兰卿哭得更凶了:“太难过了,我不想嫁了!”
柳玉莺急了:“三小姐你别急,四皇子向来是个温文有礼的人,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肯定会来与你赔礼道歉的。”
纪兰卿眼中明光一闪,止住了哭泣:“真的吗?他当真心里有我?”
“安心吧三小姐,以后你就是他的正妃,他只能是你的了。”
“好,我信你。”
纪兰卿从柳玉莺怀里抬起头,抬起袖子,手里捻住一方手帕,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泪水下的眼眸一片镇静冷淡,毫无伤心之态。
纪兰卿话罢便转身往自己的小院走去,却又被柳玉莺拉住了手。
“三小姐,我帮你涂点脂粉在脖子上,把痕迹掩盖住吧。”
“为什么呢?”纪兰卿一脸迷茫。
“哎呀,你们小两口之间的矛盾,小两口之间解决就好了。”柳玉莺牵着纪兰卿的手,“但若是被祖母和纪大人知道了,难保会横生枝节。三小姐,你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定是不愿意功亏一篑吧?”
纪兰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复又转身,头发上的珍稀猫眼石在阳光下散发出璀璨的光彩。
柳玉莺眼里浮现出疑惑的神彩,拦住了纪兰卿:“三小姐,你这发钗,看着甚是独特。”
“是呢,据说是西域来的稀罕物,淑妃娘娘特意赏赐我的。”纪兰卿得意地笑了笑。
赏赐?
柳玉莺心中不解。
她故意将那带有牡丹的发簪给纪兰卿,为的就是让她得罪淑妃娘娘。
怎么如今看来,纪兰卿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柳玉莺暗暗咬了咬牙,掩下心中的不甘:“三小姐真是好福气,以后嫁入王府还有淑妃娘娘帮衬。”
一旁的知秋早已听不进去柳玉莺的虚情假意。
自从她知道淑妃娘娘厌恶牡丹,自家小姐又因为牡丹被斥责后,她就看这个柔柔弱弱表面无害的柳玉莺很不爽了。
知秋自纪兰卿身后走出,将怀中的鎏金累丝步摇甩到地上,气愤道:“你还好意思说,我看你就是故意送的这破簪子,想让我家小姐受辱!”
步摇摔在地上瞬间变了形,上面的珠子也掉落了。
柳玉莺一脸委屈地捡起步摇,眼角带泪:“你说什么呢?什么故意的,我怎么听不懂?”
“这本是我花重金购来的簪子,三小姐不喜欢就算了,为何要扔掉它?”
知秋见她还在装,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地转过了头。
纪兰卿将柳玉莺眼中的不甘和嫉恨皆数看在眼里。
她算是明白前世为何柳玉莺要对知秋下手了。
他们生怕知秋哪一天就把她喊醒了。
可恨她前世愚昧,没有保护好知秋。
纪兰卿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犀利的男声忽然插了进来。
“哼,纪兰卿,你好大的小姐威风,又在欺负柳妹妹。”
来人正是三房的纪思哲,纪家二少爷。
纪兰卿皱了皱眉头。
这个纪思哲,最是蛮横无理,前世也没少借着长兄的身份打压她。
而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扮得楚楚可怜的柳玉莺。
柳玉莺哭着解释道:“二少爷误会三小姐了。莺莺知道,莺莺家道中落,手头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三小姐看不上莺莺买的破烂也是情有可原......”
以前纪兰卿最是受不了她如此贬低自己,她就会觉得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让柳玉莺如此自卑敏感。
但她现在才明白,这字字都在说她的不是,博别人的同情。
纪思哲果真见不得柳玉莺哭哭啼啼的,身为长兄,他认为自己有责任保护好家中的每一个妹妹。
尽管柳玉莺是远房表亲,那既然来了纪家,也断不能受委屈。
“纪兰卿,你别仗势欺人,快跟柳妹妹道歉。”
纪兰卿听着他的声音都想作呕。
她拉过柳玉莺的手,安抚道:“柳妹妹,知秋是我的丫鬟,我自会责罚她。”
“至于这簪子,我知道妹妹清苦,用不起好东西,你的一片心意我心领了。”
她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放在了柳玉莺手心:“以后你若是缺钱花,也不必羞于启齿,身为姐姐,我自是不会吝啬这一分一厘的。”
她拿过那支损坏的簪子随手扔了出去:“既然赔了妹妹银两,这坏了的东西也不必留着了。”
柳玉莺被纪兰卿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连哭都忘了。
这钱放在手心,收也不是,还也不是。
一旁的纪思哲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想起自己还有要务在身,转身离开时又眼神警告纪兰卿:“纪兰卿,你休得再将银两抢回去。”
纪兰卿对着纪思哲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装什么爱惜妹妹的好哥哥人设呢?不过就是看那柳玉莺哭得可怜,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罢了。
她脖子上那么大一圈红痕,怎地不见他关心两句呢?
纪兰卿心里连连冷笑。
柳玉莺将银子递还给纪兰卿,推脱道:“三小姐还是将银两拿回去吧。玉莺不缺钱。刚刚二少爷的话三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三小姐待玉莺的好,玉莺都记得......”
“行吧,还是玉莺妹妹明事理。”
纪兰卿才懒得跟柳玉莺装来装去的,她顺势接过钱袋,毫不客气地揣回了自己兜里。
看得柳玉莺目瞪口呆但又无可奈何。
解决完烦心事,纪兰卿终于领着知秋走了。
柳玉莺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她眸中凶光一闪,吩咐道:“如春,今夜你去静水巷传个信,就说我要见他。”

“姐姐,这太子妃的位置,总归要让出来了吧?”
纪兰卿被两个奴仆反扣着双臂,强迫她跪在地上。
她艰难地抬起头,一双凤眼不甘心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今日本该是她加冕凤冠的日子,她一早便精心梳洗打扮,等一封圣旨。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道赐死的密旨。
纪兰卿想不明白,她为妃十载,替谢之璘苦心经营,甚至带着她背后的整个纪家祝他孤注一掷,怎么就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她定要去讨个说法。
没有见到李之璘之前,这些人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纪兰卿奋力挣扎,想要挣脱身后婢女的禁锢。
奈何她一个普通弱女子,根本抵不过两个做惯了粗活的奴婢。
“大胆,我身为太子妃,你们以下犯上,还不知错?”
纪兰卿愤怒开口道。
柳玉莺嗤笑一声,看着徒劳挣扎的纪兰卿,觉得甚是好笑。
往日里都是她日日向纪兰卿请安,如今也终于是扬眉吐气了。
她伸出纤纤细指,轻抬纪兰卿的下巴:“纪兰卿,你还在做你当皇后的春秋大梦吗?”
她逼近纪兰卿的脸庞,两个人近到甚至可以互相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你已经是弃子了。”
“你们整个纪家,都是弃子了!”
柳玉莺将纪兰卿的脸用力地掰向了一边。
柳玉莺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看向纪兰卿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反正你都要死了,我也不妨让你死个明白。”
她将一盒脂粉甩到了纪兰卿面前。
脂粉落在地上,撒了满地的绯红,纪兰卿的脸色却在霎那间变得煞白。
她颤颤微微地捡起脂粉盒,眼里满是哀痛。
“五年前,正是此物害得你堕胎失子。”
“柳玉莺,我待你如同亲生姐妹,你好狠的心。”
纪兰卿字字哀切。
“呵,好姐姐,你未免过于天真,你好好想想呢,这脂粉,是谁人赠与你的?”
纪兰卿愣在原地,脑海里浮现出她的夫君,如今的天子李之璘的身影。
那日他说这是西域来的稀罕异香胭脂,唯她与先皇后特有。
这样的偏爱十年如一日,未曾想香虽是好香,里头装着的竟是毒药。
她这十年的真心相待又算什么呢?
“噢对了,当年你那祖母最是看我不顺眼,处处刁难我,幸好有之璘撑腰,暗地里解决了那个老太婆。”
纪兰卿又是当头一棒。她记得自己最爱的祖母去世后,她日日茶不思饭不想,李之璘便日日夜夜守在自己身畔。
这般的深情,都是他装出来的吗?他图什么呢?
纪兰卿情绪冷静了一些,睁着一双通红的美眸盯着柳玉莺:“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我要见圣上,你们放开我!”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纪兰卿脸上。
柳玉莺二话不说,掰住了纪兰卿的嘴巴。
“把毒药拿来。纪兰卿,你认命吧!这就是你的命!”
“什么姐妹情深,不过都是我装出来哄骗你的,你这个傻子,你居然还信了。”
“你的婢女,你的祖母,你的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是李之璘杀的,你还有什么幻想呢?”
“你应该感激我,感激我让你做个明白鬼。”
她忽然摁住了纪兰卿的头顶。
“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我让你走得体面些!”
纪兰卿咬着牙,怒目圆瞪。
“柳玉莺,你疯了吗?你竟敢以下犯上!”
见摁不动纪兰卿的头颅,柳玉莺收回了手,冷冷吩咐道:“给我把她的衣服扒了。”
纪兰卿身后的两个婢女得令便开始扯她身上的衣服。
趁着身上的两双手离开了自己身体,纪兰卿挣开了束缚。
她一巴掌扇到了柳玉莺脸上。
柳玉莺一个蹑趄,摔倒在了地上。
“你!你们还不快抓住她!”柳玉莺尖叫着吼道。
“柳玉莺,我纪兰卿有仇向来都是当场就报,你这般对我,我定要你陪葬!”
纪兰卿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挥舞着簪子就往摔得动弹不得的柳玉莺脖子上扎去。
柳玉莺的尖叫声中混杂着一声破空而出的箭啸声。
纪兰卿闷哼一声,拿着簪子的手血淋淋地垂在了身侧。
那根利箭贯穿了她的手腕,也贯穿了她的心。
射箭之人站在门外,看向她的眼神绝情又冷漠。
纪兰卿浑身的劲忽然就泄了下去。
只一个眼神,她好像就已经明白了,所有问题的答案。
柳玉莺哭唧唧地爬到李之璘腿边,拽着李之璘的衣袖,十分楚楚可怜:“皇上,妾身肚子里的孩子......”
李之璘将手中的弓弩放下,温柔地扶起了柳玉莺,神色紧张:“去将太医请来。”
他抬起头看向纪兰卿时,眼神里却满是怒火与恨意。
“还不快处死这个贱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纪兰卿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腕,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力不从心。
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她,他也会心虚吗?
夫妻十载,一朝登基,便杀了她这个结发妻子。
哈哈哈哈。
纪兰卿凄惨地笑出了声。
她鲜血淋淋的右手上还插着一支箭羽,然而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捡起了地上掉落的簪子,抵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死在你们手里,我嫌脏。”
“李之璘,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欠我的,我要一一地讨回来!”
或许是怨气太重,她自杀后迟迟入不了轮回。
她以为化身厉鬼便能为所欲为,冲着便想去报复李之璘,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挡在皇宫外。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之璘为了泄愤,将她一块块尸骨扔在了皇城外,头骨被锁进了冰冷的地窖。
只能眼睁睁看着柳玉莺挺着肚子踩在她的尸骨上,咒她尸骨被万人践踏,咒她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只能日日夜夜飘荡在皇城上空,看着渣男贱女混得风生水起。
这比活着还要折磨她的心智。
她死后的第七日,忽见皇城外千里铁骑卷起滚滚黄沙,直奔皇宫而来。
为首的将军面容冷峻,眉间似乎是凝了一层霜,看着甚为吓人。
纪兰卿眯着眼,有些心虚。
此人乃开国大将军谢云濯,他一生戎马无数,立下赫赫战功。
至于心虚,是乃她还活着的时候,便与帝王密谋,谢云濯手中兵权极大,日后定为隐患,必要除之而后快,以保他的帝位稳固。
于是她与新帝一起策划了这场鸿门宴。
她活着的时候为了李之璘的帝位,干了不少坏事,如今死了,看着眼前坚毅的将军,那股后悔劲就上来了。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谢云濯了。
在她的记忆里,谢云濯还是那个柔弱的翩翩少公子。
而不是眼前满是杀戮之气的谢将军。
年幼时她拒了与他的婚约,还当众侮辱他,转身就攀附上了彼时的四皇子李之璘。
他应当是恨她的。
可下一秒,谢云濯的行为令纪兰卿心神巨震。
他身着铠甲手执银枪,翻身下马,沿着皇宫北门,一步步,一块块,捡起了她的尸骨。
纪兰卿眼神哀伤,她万万没想到,最后来给自己收敛尸骨的,竟是自己年少时最看不起的少年郎。
这是一场鸿门宴。
只要他踏进了皇宫的门,便再也出不来了。
纪兰卿感到锥心的悔痛。
然而她连自己的命数都改不了,更救不了此刻的谢云濯。
鲜血洒满了玄武门。
纪兰卿悔恨地闭上了双眼,整个魂魄都支撑不住地开始颤抖。

纪兰卿踏空了一节木板,因此不小心扭伤了脚。
她正蹲在地上揉脚的时候,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大呼小叫。
“三小姐呢?”
纪兰卿刚重生回来,对这些新鲜的声音还有些陌生,她朝知秋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知秋回复道:“小姐,好像是林娘,三夫人身边的仆人。”
三夫人......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纪兰卿眯了眯眼。
国公府总计三口人,大房也即是她的父亲纪元,承袭了侯位,官任吏部侍郎。
二房纪辰,无心仕途,整日里最爱赋诗作画,是个闲人。
三房纪崇,官任兵部侍郎。
因她父亲的正妻早亡,又迟迟没有扶正姚氏,掌家大权便落到了三房魏氏的手里。
三房魏氏向来待她不薄,甚至可以说是好得过分。
她当初与四皇子的婚事,也少不了魏氏的推波助澜。
因此前世她一直对魏氏心存感激,处处宽待她。
但其实这一切都是魏氏自己的私心。
四皇子李之璘,并无盛宠,一直是被边缘化的皇子。
且四皇子其人,不学无术,平日里最爱赏花作赋,观鸟下棋,没个正形。
魏氏促成她与四皇子的婚事,不过是想看她的笑话罢了。。
今生魏氏若是再算计到她头上,她定不会忍气吞声。
纪兰卿此时还不想见魏氏,更何况她脚扭了行动不便。
“你去告诉林娘,说我身体不适,起不来床。”
知秋担忧地放开纪兰卿的手:“那小姐你先在此不要动,我去去就回。”
“傻丫头,小问题,不必担心。”
知秋愣愣地看着一脸慈眉善目的三小姐,真挚地说道:“小姐像是变了个人,性子更加沉稳了,往常的骄纵也收敛了。”
纪兰卿笑了笑,她已是死过之人,自然不会像以前那般肆意妄为了。
院外又传来林娘的喊叫声,知秋匆匆收起脸上的表情,走了出去。
似乎是为了方便纪兰卿听见她们的交谈,知秋的声音也大得很。
“我们家小姐还躺在病床上,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议吧。”
“哎。”
林娘急急忙忙上前拉住了转身回屋的知秋。
“魏夫人再三强调,要将小姐请到正堂。”
知秋一脸不满:“都说了我们小姐卧床不起了,夫人平日里最是疼爱小姐,定时舍不得小姐受苦的。”
林娘神秘地笑了笑,扯开知秋便想往里屋走去。
知秋急急忙忙扯住林娘:“我们小姐养病,不想被人打扰,有什么事你说与我听就好。”
“欸,你这丫头......”林娘一脸不悦,却也没有强求,她伸直了身体,扯长了嗓子往里屋喊道,“三小姐,事关你与四皇子的事,还请你走一趟。”
听见四皇子,知秋眉毛倒竖,闷闷不乐地回到了里屋。
她本以为自家小姐听见四皇子,肯定是神采飞扬。
万万没想到小姐比她的表情还要苦大仇深。
纪兰卿神色不虞,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虽说先前柳玉莺已经知会过她,她为四皇子跳河自尽的流言传得人尽皆知,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但方才姚氏说这件事已经处理好了。
如今魏氏请自己过去,说有与四皇子相关的要事......
纪兰卿眉头突突地跳个不停,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走吧知秋,去见三夫人。”
纪兰卿一瘸一拐地行至中堂的时候,发现满屋子竟坐满了人。
高位上坐着她许久未见过的祖母,旁边坐着一脸严肃的父亲,父亲身后站着同样一脸肃穆的姚氏。
另一侧坐着满面春风的魏氏,身后站着魏氏的女儿,也即是她的二姐纪梦裕。
纪梦裕脸上透露着一脸看好戏的玩味。
祖母崔氏如今还未病榻缠身,她银发簪霜,目光灼灼,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
纪兰卿强忍住心里对祖母的怀念,正欲跪下行礼。
一声年迈慈爱的声音却在此时想了起来。
“卿儿的脚怎么了?我瞧着有些不大便利。”
纪兰卿忍住眼里的泪意,恭敬回复道:“回祖母,是方才不小心崴了脚。”
“好孩子,乖乖坐着吧,不必行礼了。”
“多谢祖母。”
纪兰卿方才坐下,一旁魏氏便急忙插嘴道:“母亲,我看咱们兰卿真是对四皇子情根深种,听见消息估计开心得不得了,匆忙赶来才不慎崴了脚。”
她心里一紧,万万没想到魏氏竟还能利用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
“回祖母,兰卿只是多日未见祖母,甚是想念祖母,因此才走得急了些。”
纪兰卿张着一双泪澄澄的双眸,有些委屈地看着祖母。
“傻孩子,祖母日日都在茴香院里,若是想见了,来找我便是。”
祖母眼里也满是对纪兰卿的怜惜。
纪兰卿生下来便没了亲生母亲,幼时是祖母强硬将她养在了自己身边。
她想到自己前世沉迷情爱以及权力争夺,疏忽了对祖母的关照,感到后悔不已。
“咳咳。”一旁端坐着的纪元出声打断了她们的祖孙情深,“好了,说真事吧。”
纪兰卿心里一直都很畏惧自己的这位父亲。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总是这般不苟言笑,她做错了事罚她也罚得最狠。
因此前世她心里是恨自己的父亲的,恨他从不关爱自己。
也正因如此,她格外讨好善待她的魏氏。
所谓日久见人心,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并不是时时刻刻将真心剖出来给对方看的。
好与不好,都应该仔细地去感受。
前世四皇子登基前夕,他的父亲冒着大不韪,偷偷进了宫找到了纪兰卿。
他劝她逃,说自古帝王无真心,鸟尽弹亡,兔死狗烹,纪家已无路可退,但他为她谋了一条生路。
他甚至找了一具与她容貌相似的死尸。
“兰卿你与我出宫,出了皇城,天下之大,随你去哪儿。”
“我一把火烧了这芷兰宫,没有人知道你还活着!”
想到前世种种,纪兰卿心中哀痛,然而这种悲伤还未持续多久,现下的麻烦打了个她措手不及。
“兰卿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我这个做主母的,也想成全了兰卿的一片心意。”
“我那二哥在宫中当值,与圣上亲近,便求着他在圣上面前美言了几句。”
“说咱们兰卿啊,容貌上乘,对四皇子又是情根深种。”
“圣上向来疏忽了这位四皇子,听闻世间有女子待他儿子这般好,当下便允了婚事。”
魏氏言笑宴宴地说完了自己的话,将目光落在了纪兰卿身上:“兰卿,如今你心愿得偿,往后当上了四王妃,可要记得咱们纪家对你的好。”
纪兰卿听完魏氏的一番话,如坠冰窖。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招惹李之璘,这一世的命运便可以改变。
她便不会重蹈覆辙。
可她万万没想到......
不,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转头看向姚氏,如她所料,姚氏比她还急。
“兰卿的婚事,怎可如此草率呢?咱们家大爷都还没发话,魏夫人你......”
魏夫人装得一副委屈样,冲着祖母哭诉:“母亲啊,兰卿也算是我半只手带大的孩子,这几月里我见她为了那四皇子茶不思饭不想,昨日还不慎落了水,我这心里也难受啊。”
“这才厚着脸皮去求了我的兄长。”
“儿媳可都是为了兰卿着想啊。”
魏氏字字恳切,就差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在座的所有人看了。
魏氏定是知道了姚氏暗中替她谋划婚约的事,干脆借机行事,将她许配给了没有实权不受盛宠的四皇子,以扫除纪梦裕的障碍。
毕竟最初,差点与四皇子订下婚约的,正是纪梦裕。
纪兰卿知道,按她往日的性子,应当对这道婚约欢喜无比。
可她定不能和四皇子扯上关系。
本来慈眉善目的祖母,听见这道婚约,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兰卿啊,你向来喜欢这位四皇子,如今这道婚约,你可满意?”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纪兰卿身上。
纪兰卿心里已是百转千回。
她本想直接表明自己不愿意的意向,可是一想到这是圣旨,就算她想忤逆,也是有心无力。
父亲如今在吏部当值,虽说能在圣上面前说上两句话,但前脚刚从圣上嘴里讨来了圣旨,后脚就去毁约,无疑不是明智的选择。
既然她自己不能主动毁了这份婚约,那她只能从四皇子身上入手了。
想明白了其中关窍,纪兰卿暗自咬了咬牙,回复道:“多谢魏夫人,兰卿很满意这份婚事。”
一旁一直黑沉着脸的纪元听见纪兰卿的回复,气得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怒瞪了一眼纪兰卿,冷哼一声:“你,稍后随我来书房。”
姚氏跟在纪元身后,目光冷淡地落在纪兰卿身上,哀其不幸。
崔老夫人听见纪兰卿的回复,像是也终于死心了一般,语气都低落下来:“好吧,既然兰卿你没有异议,我这个做祖母的也管不了太多。”
她撑着头,声音疲惫:“既然事已经说完了,就都退下吧,我累了。”
纪兰卿看着祖母,想说些什么,可看见魏氏仍得意地坐在一旁,终究是止住了话头。
“妹妹真是好福气,不日便要当上王妃了。”
纪梦裕笑着奉承道。
纪兰卿连眼神都懒得给她,
“兰卿不是一直盼着嫁给四皇子吗?怎的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魏氏眼露关切,语气里也满是疼爱。
“咳咳。”纪兰卿捂着嘴猛烈地咳了几声,“不曾闷闷不乐。兰卿心里感念魏夫人的好,多谢魏夫人助兰卿一臂之力。只是身体还没好,咳咳咳......”
纪兰卿话说一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魏氏连忙站起身,怜惜地拍打纪兰卿的后背。
“可怜孩子,以后便不必受苦了。”
“林娘,我房间里还有上次三爷送来的天山雪莲,拿来送去三小姐院子里。”
纪兰卿眸中神色变了又变。
她知道她与魏氏的仇又算是结下了。
魏氏啊魏氏,前世你便斗不过我,今生自然也要让你自食恶果。
抬起头时,她眼里只剩清纯无辜可怜的神色。
“兰卿谢过魏夫人。”
白得一份天山雪莲,拿去送给谢云濯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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