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施宁薇顾玮帛的其他类型小说《和侯爷双双重生后,他倒贴追着宠我施宁薇顾玮帛》,由网络作家“琉璃清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可是低嫁!以后日子定然会越过越惨!若是她施柔能嫁去侯府,这辈子,都可以踩在施宁薇头上!第二日,施宁薇便早早出了府,前去蝉鸣寺。她并未刻意打扮,只穿了一身淡绿素纱绢裙,用了昨日从穆云英那里拿来的颜色鲜亮的水粉唇脂,淡雅中透着些许活泼。才进寺,施宁薇就远远在姻缘树下瞧见个颀长身影。男子一身白袍,很是出尘,听见脚步声便回过头来,颇为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些浅淡笑意。虽比不上顾祎帛高大英武,书生气多了些,但也赏心悦目。“赵公子。”施宁薇走过去,先行一礼。“施姑娘。”赵轩旸行礼时腰弯得极低,眼底带着浓郁的惊艳。施宁薇的美貌名冠京城,施家又官至宰相,昨日施老夫人派人来送信时,赵家人都以为,那是欲谈退婚的手信。却不想,施宁薇竟真的愿意嫁进赵家。赵轩...
《和侯爷双双重生后,他倒贴追着宠我施宁薇顾玮帛》精彩片段
这可是低嫁!以后日子定然会越过越惨!若是她施柔能嫁去侯府,这辈子,都可以踩在施宁薇头上!
第二日,施宁薇便早早出了府,前去蝉鸣寺。
她并未刻意打扮,只穿了一身淡绿素纱绢裙,用了昨日从穆云英那里拿来的颜色鲜亮的水粉唇脂,淡雅中透着些许活泼。
才进寺,施宁薇就远远在姻缘树下瞧见个颀长身影。
男子一身白袍,很是出尘,听见脚步声便回过头来,颇为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些浅淡笑意。
虽比不上顾祎帛高大英武,书生气多了些,但也赏心悦目。
“赵公子。”施宁薇走过去,先行一礼。
“施姑娘。”赵轩旸行礼时腰弯得极低,眼底带着浓郁的惊艳。
施宁薇的美貌名冠京城,施家又官至宰相,昨日施老夫人派人来送信时,赵家人都以为,那是欲谈退婚的手信。
却不想,施宁薇竟真的愿意嫁进赵家。
赵轩旸激动得一夜未眠,一早便来到蝉鸣寺等人,此时更是紧张得呼吸不畅。
“这是我,是我亲自去挑的簪子,送给施小姐。”
两人问了好,赵轩旸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簪。
簪子上花纹繁复,用料虽好但太过花哨,实在不是寻常女子会戴出去的款式。
不过,他肯花大价钱给她买见面礼,也是有心。
施宁薇双手将簪子接过收下,感激一笑:“多谢赵公子,不过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不必不必,姑娘喜欢便好,咱们进殿去敬香,求一求姻缘吧。”
两人进了殿内,敬过香后气氛缓和许多,赵轩旸也逐渐放松下来,愈发侃侃而谈。
“我最喜欢看杂谈广记中的小故事,这事你可别说出去,平日里读了女诫,我还要再读些话本子呢。”
两人相谈甚欢,施宁薇也被逗得掩唇直笑,随口将自己的喜好说了出来。
上辈子为了那高门小姐的形象,施宁薇从未表露过自己的真实喜好。
但此生,她不在乎了。
与其非要高嫁,倒不如坦坦荡荡地做自己。
两人坐在寺中凉亭里聊着,并未注意到,不远处树后,一道暗沉的目光始终盯在施宁薇身上。
顾祎帛脸色黑沉,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地朝身边小厮下令:“你去找赵轩旸,就说你是寺庙的人......”
半个时辰前。
太子闻人彦微服出行,来到顾府。
他和顾祎帛自小关系不错,被封太子后也常来找他闲聊,今日便一边在他书房里拆信,一边和他说着朝中之事。
拆到一封信时,他啧了一声:“还以为施家那小姐......”
话说一半,他就懒得再开口了,反正施家的事,顾祎帛也不会关心,他其实也并不在乎。
却不想顾祎帛竟然立刻就抬头问道:“施家小姐怎么了?”
“你感兴趣?”闻人彦扬眉,“还以为你知道呢,下面人报上来的京中之事,施家七小姐和赵家的婚约终于坐实了啊,我还以为她会退婚,想办法嫁给你呢。”
“谢谢四姐。”施宁薇不动声色地接过汤药,“一闻便是好东西,但我才喝了茶,这会儿有些胃胀,喝不下,月娘,帮我拿到一旁去,我待会儿喝。”
话已说到这份上,施柔也不好再催,起身:“那我便走了,七妹你好好休息。”
她转身,刚好看到对面桌上放着的纸张,又是一愣:“七妹还没抄完女诫?”
“是啊。”施宁薇将施柔心里那点小算盘看得一清二楚。
上辈子她非要和施柔争,最后她争赢了,嫁去侯府,却在忍了十年后,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既如此,那嫁入侯府的福分,还是送给施柔吧。
“抄不完明日再说,我先歇着了,四姐,你也回去歇着吧。”施宁薇故意道。
施柔眼底的欣喜之色几乎遮掩不住,应了声便快步出门,紧接着便往老夫人的寝房走去!
屋内,施宁薇收了那假惺惺的笑,起身来到桌前,拿起那碗安神汤,毫不犹豫地泼到了炭盆里。
“小姐,您这是......”月娘看愣了。
“我继续睡了。”施宁薇并未解释,只吩咐道,“若是待会有人来找,你便说我突然病了,在发热,去不了晚上的赏花宴!”
“小姐?”月娘惊呼出声,“您为了赏花宴可是准备了许久!怎的说不去就不去了?!”
“也并非说不去就不去啊。”施宁薇喃喃。
她可是已经悔了十年。
尚书府后院,青竹阁。
施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任由施柔帮她按着额头。
“你说,你刚去看了七丫头?她准备的如何了?”
“回老夫人,我去的时候七妹在睡午觉呢,也不知她的女诫抄好了没有,我想帮帮她来着。”施柔温声回答,一副乖巧模样。
施老夫人却猛地睁开眼睛:“睡午觉?这丫头定然是没抄完!哪来的闲工夫睡午觉!早让她准备着去赏花宴,现在竟如此不当回事!”
老夫人背后,施柔控制着手上力道,恨恨地咬着牙。
什么都是施宁薇的,哪怕她如此不上进!不抄女诫,不听老夫人话,偏要躲懒,老夫人却还替她想着赏花宴的事!
“落尘,你去!”老夫人喊来贴身侍女,“给我教训一下那丫头!”
“是。”落尘行了一礼,转身匆匆而去。
“你不用按了,去歇着吧。”落尘走后,老夫人的眉心也紧跟着皱了起来。
施柔压下心底嫉妒,强作笑容:“我还想着,若是待会七妹没有合适的衣裳首饰,我倒是可以从我房里拿些给她。”
“倒也不用,她什么没有?”老夫人随意摆手,“你就不必操心了。”
如此话语又狠狠往施柔心上戳了一刀!是啊,作为大房老来子,施老夫人最小的孙女,施宁薇可不就是被整个施家捧在掌心里宠着的吗?什么好衣裳好料子,都可着她先挑!
施柔狠咬着牙忍着,就是不走。
待会儿,落尘定然会回来通报说施宁薇病了,去不了赏花宴!
她呆在老夫人这儿,便能近水楼台,说不定会带上她!
还有,抄女诫,以及熟悉的小院......
抬手将窗推开,院子里一棵棵桃花树都是爹当年亲手为她栽下的。
心底愈发激动,她提着襦裙从榻上下来,快步来到铜镜前。
镜子里的姑娘干净漂亮,一双杏眼里满是单纯,头上只插了两只简单珠钗,小髻半散,柔顺的长发垂在身后。
她回到了尚未出阁的时候!
是尚书府年纪最小,也最为受宠的七小姐!
她还没被指给顾祎帛,做他的世子妃!
强烈的喜悦从心底升起,施宁薇想要跳起来大叫大嚷,那才是她年少时的性子,可十年的压抑,沉重躯壳早已让她喘不过气,根本不习惯再那样欢脱。
只眼圈微红。
“七小姐?”月娘敏锐地看出她不对劲,走过来试探地摸她额头,“您怎么了?”
“没事。”
吸了口气,施宁薇重新平静下来。
她上辈子最擅长的便是掩藏自己的情绪。
在无数次忍下委屈的时候,她也在想,若是知道嫁去侯府之后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她决计不会在姐妹间出头,当那个最为贤良淑德的世家闺秀,让侯夫人相中。
思及此,她当即做出决定,转身将矮桌上的书页随手一拢:“不抄了,月娘,伺候我就寝,我要睡个午觉。”
此时正值晌午,施宁薇这样说月娘也拦不住,只得帮她将床铺好,悄悄地唉声叹气。
待会,定要被老夫人骂了。
躺在熟悉的榻上,抱着小时候最喜欢的,娘亲亲手给她绣的兔子玩偶,本以为自己会欢欣地睡不着,但很快施宁薇就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朦胧。
却在下一刻,被一道温柔的嗓音惊醒:“妹妹怎么睡了呀?我特地给你熬了安神汤,怕你抄女诫累着了。”
这声音,正是二房的四小姐施柔。
上辈子两人就不睦,此时施宁薇更是不想理会她,却不想,她竟坐到榻上来,仔细打量她:“七妹妹这脸色不太好看,要不,叫府医过来瞧瞧吧。”
被她烦得再装不下去,施宁薇只得睁开眼。
“四姐,你怎么过来了。”
心底那些不悦被她轻易压下,施宁薇气质端庄,施施然从榻上坐起,朝施柔笑笑,笑意里一点看不出嘲讽。
“我还未邀请你呢,竟自个儿就闯进来了,也不知咱们何时这么亲热了。”
施柔被她说得面露尴尬,停顿了一瞬才挤出笑意:“我这不是关心你么?给你送安神汤来的。”
施宁薇笑了笑:“多谢四姐,但我已经睡下了,倒也没必要再服安神汤,你用了吧。”
施柔一愣:“这哪行?我特地给你熬的。”
她从食盒里拿出盖着盖子的茶盏,打开后,碗里温热的黑乎乎的东西,散发着奇怪的草药气息,让施宁薇阵阵作呕。
这种东西,她上辈子见得多了。
侯府后宅人多,顾祎帛纳了一房又一房小妾,互相算计陷害,手段层出不穷。
所以,施宁薇一下子便闻出这汤里肯定加了东西!
“当年父亲还是四品官员,还没坐到宰相之位,当年和施家门当户对的,的确也只有那些人家。”施宁薇缓缓开口,“不过,后来父亲做了宰相,你姐姐不是也只嫁去京兆府?她还没给你介绍个好亲事呢!”
施柔所在二房的三姐确实是施家姐妹间嫁得最好的,可惜在婆家不受宠,根本没办法帮衬娘家。
被戳中肺管子,施柔气得脸黑!
“所以啊,赏花宴的机会都给你了,你还不得好好努力,高攀个好人家嫁了?虢国夫人出的对子你对上来了吗?自己什么都不会,脸也不好看,怎么能嫁到个好人家,你说是不是?”
淡淡撇下一句话,施宁薇带着侍女,扬长而去。
施柔却被这话气得额上冒了青筋!屡次三番在施宁薇面前吃瘪,她只想对方死!
若是貌美的七小姐死了,施老夫人再怎么不乐意,也得捧着她这四小姐!帮着她,嫁去最好的人家!
到时候她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七小姐,您说若是我去嫁人,是不是定然能高嫁呀?”
施宁薇所住的安平阁,花香四溢的小院里,月娘坐在一旁石桌前,嗓音哀怨地问。
施宁薇躺在摇椅上,打着扇,吃着冰果:“怎么这样问?你想嫁人了?”
“什么呀。”月娘抱怨,“我都替小姐抄了十来遍女诫,现下都可倒背如流了!哪家的侍女有我这样厉害的?”
施宁薇被她逗笑:“行啊,我想办法把你嫁去个好人家,怎么说你也得当个高门主母,才对得起抄了这么多遍女诫呀!”
“我才不要呢,我要一辈子守着小姐。”
上辈子施宁薇脾气好,又爱玩,所以没人时,月娘也不太拘谨,敢和她开玩笑。
正说着,又一个侍女拿着个托盘从院外过来。
“七小姐,这是赵府送来的信。”
昨日才见过,赵轩旸竟立刻就送了信过来?
施宁薇懒洋洋坐起来,将信打开。
信洋洋洒洒写了很长,大多都是礼貌夸赞和客气,重点只有一行字,约她今晚在酒仙楼见面。
施宁薇眯了眯眼,又躺了回去。
上辈子当了十年侯夫人,也替顾祎帛见了十年的客,她早就很会看人。
以赵轩旸那腼腆的性子,决计不会做出此等约她单独去酒楼的事。
加上,这信纸上还带着淡淡的,熟悉的香气......
施宁薇仔细嗅了嗅,顿时了然。
这信压根不是赵轩旸送来的。
而是施柔!
施柔终于等不及,打算对她下手了!
“七小姐,赵家公子说什么了呀?”旁边月娘好奇地问。
“约我晚上出去。”施宁薇随意道,“帮我更衣吧,换那身玄色素锦长裙,再穿一件薄纱披风。”
如此明显的鸿门宴,她当然要好好准备才行!
当晚,施宁薇乘了马车,带了月娘,前去酒仙楼。
酒仙楼和酒醉楼离得并不远,但前者要贵得多,也是高门乃至皇家子弟常来的去处。
“赵公子有约。”
和小厮说明后,施宁薇便被引着,踏着木梯,到了二楼的流香堂。
侯府祠堂,烛火将施宁薇身着丧服的身影映在棺木上。
她跪在已过世的夫君棺材前,脸上并无半分情绪。
等了足足十年!她的夫君终于死了!
打理账目,收拾后宅,将他那些小妾们整治得服服帖帖,还要将顾祎帛伺候好,他不在时,她还要去婆母面前跪着听训......装了十年的贤妻良母,她早已筋疲力竭!
现如今顾祎帛死了,婆母也早在三年前死了,侯府中唯有她一人说的算!她的好日子可算来了!
正此时,祠堂外响起一阵哀戚的恸哭。
侧妃江容卿一身丧服,满眼是泪脸色惨白,一进来就扑到棺材前,嚎啕不止:“侯爷!祎帛,祎帛哥哥,你怎么抛下我,一个人就去了呀......我尚未生个小世子给你......”
施宁薇缓缓起身,将裙摆上的褶皱抚平,居高临下,朝江容卿投去带着凉意的目光。
“我怎么记得,妹妹在外头是有过孩子的?若是膝下无子太过孤单,也可以回你原本府上去,我不会拦着。”
江容卿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一点点抬头,望向施宁薇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了畏惧!
“你,你要让我出府?我是侯爷最疼的——”
“侯爷已然不在了。”施宁薇浅浅笑了笑,“我这侯夫人,可不会疼你。”
“你!”江容卿往后一跌,抖似筛糠!当年仗着侯爷宠爱有多跋扈,此刻就有多畏惧!
“回去吧。”
施宁薇一抬手,就有嬷嬷一左一右抓住江容卿,将她带了出去。
祠堂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施宁薇重新在蒲团上跪下来,表面看着是在诚心送别侯爷,实则,她在一边思索如何用府中留下的财产犒劳自己,一边打着瞌睡......
寂静的祠堂上方,顾祎帛飘在半空中,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望向施宁薇,他神色极为复杂。
突然间,她的头往下一低,而后整个身子都往前跌倒,砰地一声,一头撞在了棺木尖锐的棱角处!
顾祎帛刷地飞身过去,想触碰她,半透明的手却只能从她身上穿过。
望着施宁薇额上流下的鲜血,他极为触动!从前他不知,原来他这发妻竟对他用情如此深!竟毫不犹豫地,跟着他一起走了!
......
没过多时,施宁薇睁开了眼。
才在侯府大权在握,便一个瞌睡将自己撞死,她恨得咬牙切齿!
但,这是哪?
此时,她正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趴在榻上的矮桌前,身旁的窗子半敞着,伴着微风,有桃花的香气从院里吹过来。
“七小姐!您怎么又睡了!”突然一道声音将她惊醒,“您的女诫还未抄完,老夫人要生气的!”
走进门来的侍女手里端着盘蜜饯,见她在矮桌上趴着,立刻就露出忧虑神色。
“我没睡。”施宁薇下意识回应,随后抬手抹了一把。
她的口水都流到脸上了。
“唉,小姐,我和您一起抄吧。”侍女长叹口气。
“月娘?”
这会儿施宁薇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侍女竟是她出嫁前在娘家伺候她长大的月娘!
顾家才被封了侯,顾祎帛又是当朝皇帝眼前红人,接连将几桩大案都交给他办,再加上他又刚到婚配年纪......
京城世家女子都想嫁到侯府,施家定然也不例外,尤其也才到婚配年龄的施宁薇,美艳名冠京城,大多数人都觉得施家会取消和赵家的婚约,想办法去攀侯府。
“她要嫁去赵家?”
手中毛笔啪地落在纸面上,将写了一半的字染出一道污痕。
闻人彦惊讶地看着顾祎帛:“你怎么着急了?”
随后他扬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哟,心里有人了?你这木头竟也会喜欢什么女子,我可真是开了眼......不过那施家七小姐确实长相出尘。”
说着他又在信上看了看,道:“探子说施府和赵府一早都有马车去了蝉鸣寺,该不会是七小姐和赵家那个赵轩旸去求姻缘了吧?”
“我要出门一趟。”听了这话,顾祎帛刷地起身,“你请自便。”
说完,便大步离开。
上辈子这些事都未发生,重活一次,这辈子的事该和上辈子一样才对。
顾祎帛连马车都没坐,去棚里牵了一匹马便快马加鞭地赶往蝉鸣寺,一路上,都在疑惑。
究竟为何施宁薇会答应嫁到赵家?!
她为何没去昨日的赏花宴?!
内心的疑问和焦躁逐渐加剧,在寺门口勒马以后,他大步走入,刚好,看见施宁薇和赵轩旸坐在亭子里闲聊的场景。
站在一棵树后,他顿住脚步,盯着他们。
施宁薇竟笑了那么多次,竟笑得那么欢畅。
闭了闭眼,顾祎帛完全想不起她上次这样大笑是什么时候。
似乎,两人才成婚时,她性子也曾有一两次活泛,而后就被母亲斥责说太不端庄,没个侯府主母的样子。
再后来,她就再没那样笑过。
即便再开心,也只是抬手掩唇,轻轻微笑两声,向来都是端庄沉稳的模样。
反倒是训斥下人时,脸一板便变得威严,这样的形象在顾祎帛心里愈发深刻。
难道她尚未成婚时,竟是这样的吗。
在树后看得呆了,许久过后顾祎帛才反应过来,随即发现,已经过了这么久,两人竟还在聊!
心头不由得窜起怒火,他喊来小厮,叮嘱了几句。
“赵公子,您在这儿啊,外面有赵府的人在找您呢,等您好久了。”
来到亭子里,小厮朝两人行礼,而后便语气急促地催道。
他这样一说,赵轩旸顿时以为他是寺庙的人,忙起身:“好,我知道了。”
“抱歉施姑娘,我得先行一步......”
“没事。”施宁薇笑笑,“我也该回去了。”
赵轩旸并不舍得离开,望着施宁薇:“不知今后我们还有机会相见吗?”
“自然有。”施宁薇微微一笑。
目送着他离开,她长长出了一口气。
赵轩旸是个性子温和的人,看他既通四书五经又常看话本,去城郊投壶射猎,想来,赵家的家规也并不严。
嫁去赵家,她便不必再那样辛苦。
“七小姐,老夫人罚您禁足,没有她下令,不得出您住的安平阁一步,您可有异议?”落尘走上来,板着脸说。
“自然没有异议,落尘姑姑,麻烦您和祖母说一声。”
施宁薇亲热笑着,上前挽住了落尘的手。
“就说,我不愿去赏花宴,其实是想听家里安排好的婚约,嫁去赵家,就是不知那位赵家公子人品如何,才想偷偷溜去看看的,可惜路上被别的事耽搁了。”
她并未想好理由,但随意编造便能分外流畅,毕竟这等糊弄人的经验,上辈子可是积攒太多了。
落尘一愣:“七小姐,您是认真的?之前您可是和老夫人说过很多次,您不想嫁去赵家的!”
当年,施宁薇就是一身反骨。
她不想按家里安排嫁到赵家,连赵轩旸的人都没见过就将对方贬低得一无是处,只因为她不想听人安排,想自己去寻个夫婿。
可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
“我突然就想通了。”施宁薇笑着说,“麻烦你啦姑姑,我先回去禁足了!”
说完便提起裙摆,快步走了。
回了房,施宁薇立刻就从箱子里翻出个快绣完的手帕。
“七小姐,您这是......”
月娘一直在门口等着施宁薇,见她被禁足顿时担忧得不行,现在又看她翻箱倒柜的,脸上担忧之色更甚。
“我要改个花样。”
她拿起针线,坐到灯下,细嫩如葱根的十指翻飞。
小时候这会儿,她的针线活做得并不好。
后来嫁到侯府,顾祎帛身上所有的香囊,袖口的纹样,平常用的帕子,都是她按侯夫人的命令亲手给他绣的,也算是练了出来。
但重生以后施宁薇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再不会给任何男子绣任何东西了。
原本这帕子是给赏花宴上相中的男子准备的,可因着绣工不好,上面几朵花看着有些四不像。
施宁薇想了想,做了些改动,几下,便将那几朵花改成了叶脉优雅的百合。
而后又将四个字‘长寿万福’绣到了花朵的叶片中,笔画和叶片边缘刚好重合,看着更为精致。
“七小姐,您什么时候学会的!”月娘看得瞪圆了眼睛,自家小姐的绣工可没这么好!
“做梦学的。”施宁薇知道月娘嘴严不会乱说,便随口敷衍,而后找了张宣纸,在上面写‘我错了’,又用纸将帕子包了起来。
“把这个给祖母送去,快着点,待会她该就寝了。”
原来这东西是给老夫人道歉用的,月娘忙点头,双手捧了,快步离去。
施宁薇松了口气,正要去喝一盏茶,便听得院外响起脚步声。
而后,施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妹妹可是在哭?听说你为了不去那赏花宴故意装病,祖母都被你气坏了,可真是太大胆了!”
一边说,施柔一边掀开门帘进来,本以为施宁薇该眼圈红红地靠在榻上,却不想她竟一脸淡然,坐在桌旁,喝着茶水。
见施柔进来,她还微微一笑。
屋内空无一人,施宁薇先一步走入,但身后关门的声音并未响起,反倒是一声闷响,随即,便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月娘悄无声息被打晕丢到门外,紧接着,一道暗芒便朝施宁薇袭来......
“那是施家七小姐。”
另一边,才进酒仙楼,顾祎帛就一眼认出了施宁薇。
哪怕她穿着平日里从未穿过的玄色袍子,头上还戴着披风的兜帽,但,从她的身姿,走路的步态,他还是一下子就将她认出。
“谁?”身旁,太子闻人彦顺着顾祎帛的目光抬头,却什么都没看见,“你真是魔怔了。”
“过去看看。”顾祎帛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闻人彦无奈地摇着头:“我说,既然那么喜欢,不如直接去施府求亲可好?你这木头不仅会喜欢女人,甚至还会犯相思病,可真是......”
“嘘。”来到走廊转角时,顾祎帛的脚步突然顿住,而后抬手。
闻人彦瞬间闭了嘴,探头看去,就见一个一身黑袍的蒙面男子竟不知从哪里出现,扬手将施宁薇身后跟着的侍女打晕在地!之后,直接跟着施宁薇进了包间!
随着他走入,一道烟雾也跟着他飘散开来,显然,那是他对施宁薇用的药......
闻人彦睁大眼睛:“这......”
“过去!”
见状,顾祎帛瞬间变了脸色!全然不顾自己身份,大步上前,将包厢门一脚踢开!
“住手!”
气势轩昂地闯进,顾祎帛同时抽出腰间短刀,便要攻上前去。
但,料想中施宁薇被欺负的场面并未出现。
那黑衣男子倒在地上,闭着眼睛,已然失去知觉。
脸上的蒙面也被扯开,露出一张扁平的脸。
反倒是施宁薇用白纱蒙着脸,手中簪子正狠狠刺入男子胸前穴位,见有人闯入,她惊讶地抬头望过来,和顾祎帛对视。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有光的眼神。
眼底带着些泼辣。
“住——”
闻人彦慢了一步,他被顾祎帛急得近乎失态的模样惊到,忙跟上前。
在见到将黑衣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施宁薇以后,顿时也愣住了。
传说中施家七小姐貌美娇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想到竟这么狠!
“你,你没事吧?”
短暂的怔愣后,顾祎帛伸手,将施宁薇扶了起来。
上辈子的她,竟也是这样吗?他不记得,印象里从未有过她这样的形象。
“我没事,多谢。”施宁薇礼貌地弯了一下眼睛,很快恢复平静。
她自然知道两人闯进来的目的,但完全没想到除了顾祎帛,他身后还跟着太子。
“你去清理一下吧,我会帮你处理这个人。”强行压下心底震颤,顾祎帛伸手,将施宁薇手中带血的簪子接了过来。
“......好,多谢。”
这次,施宁薇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顾祎帛竟然如此主动地帮忙。
这是为何?
此生她和他只在蝉鸣寺里见过一面,两人并无任何交集,若是路见不平,他刚才闯进来帮忙,已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极限。
他双手叠于胸前,微微躬身,分明是清风霁月的翩翩公子。
施宁薇咬牙,自己当初就是被这一副皮囊给骗了!
“公子此番岂不是要叫人知晓你我在酒仙楼遇着?你是男子,自是不怕,可公子总不能不顾及我的名声不是?”她尽可能将自己的话说得平和些。
闻人彦自诩见过不少女子,还是头回见这般口齿伶俐的,面上还算客气,可说出口的话却是能噎死人的。
顾玮帛却是全然不恼,眼中反而带了些许的激动,下意识脱口而出:“那我娶你!”
一句话让施宁薇瞪大了眼睛。
她即便是死,都不可能再入侯府的门。
她后退一步,不再掩饰自己的眸中的厌恶,声音越发清冷:“我还以为公子救我于危难,该是个正人君子,却挟恩图报,竟要我以身相许,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我并非是此意。”顾玮帛并不恼怒,反而连连解释。
前世,他二人的婚事水到渠成,自己虽算不上多喜爱施宁薇,却也是相敬如宾,死后看着她为自己殉情,心中更是感动,才知自己亏欠了她一辈子。
如今必是上天给自己的考验。
“既如此,便请施姑娘答应我一个条件吧——”他略一思忖,开口,“还请施姑娘日后莫要轻易出门,省得再......”
省得再遇到今日这样的麻烦。
“你这是在限制我的自由!?”施宁薇惊呼出声。
顾玮帛一句话让她好似回到了自己刚刚嫁进侯府,他们母子两个轮番给自己立规矩的时候。
她的言辞犀利起来:“我与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日后未必还能再相见,你虽救了我,可我也愿意偿还恩情,合该今日便了结此事,公子却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是觉得我一介女子还欺负,还是觉得我有利可图?”
她这副疾言厉色的样子倒是吓住了在场的两人。
顾玮帛的印象里,她永远都是那副端庄模样,不曾想竟还有这小炮仗的一面,心头竟添了几分喜爱。
因着她方才声音太过尖锐,倒是引得一些人看了过来。
闻人彦不想太过扎眼,连忙出声打起了圆场,道:“施姑娘今日受了惊吓,难免会错了意,顾世子并非是要限制姑娘,不过是担忧姑娘再遇到危险罢了。”
“我看姑娘的衣裳有些皱了,如此出去难免会叫人疑心,我方才叫人去买了身新的,不如姑娘先换上吧。”
施宁薇倒是一眼认出了闻人彦,抛开他与顾玮帛的交情不谈,到底也是当朝太子。
这个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她盈盈一拜,接过衣裳,转身关门,一气呵成。
月娘也难得见这般的施宁薇,吓得不敢说话,如今只有她二人,这才上前:“姑娘,我看这两个人没安好心,明明萍水相逢,却还送您衣裳,只怕今日的事情就是他们弄得,又......”
“月娘!”施宁薇打断了她的话。
能做出这样狠毒事儿的自然只能是自己那个好四姐了。
“七小姐......”月娘一边帮施宁薇更衣,一边试探着问,“你究竟为何不愿去赏花宴啊?之前你总说,要自己谋求一门亲事,不想听家里的安排,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
“我改主意了。”施宁薇无法解释,随口道,“我现在想听家里安排嫁去赵家!”
不再去想上辈子的事,施宁薇换好衣裳后,便从侧门出了府,直奔西城云街。
几年前她常喜欢溜出府去集市上玩,爹娘总说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有危险,她便在出门时穿了男人的衣裳,打扮成个男人的模样。
就是在那时,她认识了穆云英。
她在云街开一家脂粉铺子,后来施宁薇和她熟了才知道,她出身商贾之家,这样的铺子足有十几处。
不过上辈子,成了侯府主母,又被侯夫人教导不能与不三不四的人往来,没办法,施宁薇只得渐渐和穆云英淡了联系。
此生遇到的唯一一个知己,也被她为了那主母的身份抛弃。
“云英!”
施宁薇到时铺子里没有旁人,她直接掀了兜帽,拎起裙摆到了柜台前。
“薇薇?”穆云英一愣,睁大眼睛,“你怎的来我这儿了?今日不是赏花宴吗?不去找如意郎君?”
“不去了。”施宁薇很是不客气地在店内一把红木椅子上坐下,打量着眼前那些胭脂水粉,“有什么鲜亮些的颜色吗?”
“喂,我还在发愁你的事呢!你自己好似很不在乎一样,再不嫁人可就晚了!难不成你也要像我一样,出来混江湖?”穆云英笑着,她一身红衣,窄袖窄腰,很是飒爽。
施宁薇眨眨眼。
有那么一瞬,她是真的想抛下所有,像穆云英一样。
可她不能。
她还有姐妹要顾及着,还有爹娘,祖母,她是施家受宠的小姐,是施家出落最漂亮的姑娘,她要高嫁,要替家里争光。
“我又不是没有未婚夫,就嫁到赵家呗。”随口敷衍着,施宁薇这话说得一点都不真心。
“嫁给赵轩旸?你心甘情愿?”穆云英一眼就看透了她,“定下这门亲事时你才六岁,还没长大,若是施家知道你这么漂亮,定然不会随随便便把你许给赵家的。”
上辈子便是如此。
施老夫人想让施宁薇高嫁,所以,便想办法退了赵家婚事,让她嫁到了侯府。
她也在赏花宴上对高大俊朗的顾祎帛一见倾心。
可惜后来,唯有悔恨。
但,施宁薇也不了解赵轩旸,上辈子和他全无交集,甚至连赵家之事也很少听说,只知道他父亲是礼部侍郎,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
嫁到侯府是个痛苦事,但嫁到赵家,难道就是好事吗?施宁薇不会那么傻,认定了赵家就是个好地方!
“算了,先不想那些,倒不如在成婚前多潇洒潇洒!咱们明日都穿了男子的骑射服,去校场骑马吧!”
“好啊,不过今日做什么?你总不会想跟我一起整理账本吧?还是咱们去酒醉楼听人讲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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