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薇见此,目光微微错愕,果然武夫就是果决,行事作风,从不拖泥带水。
秦云璋咬牙切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住进长公主府以来,从来没有那个下人,或者是暗卫,哪怕连宋时薇自己都不曾这么对他。
如今他居然被当众按在地上磕头。
这口气,他断是不能咽下的。
“裴景轩!”
“你敢动我!”
可还没得裴景轩说话,宋时薇便开口道,“为何不敢,他堂堂裴大将军,身上又有爵位在,别说动你,哪怕今天就算是杀了你,就算闹到公堂之上,也没人会怪罪。”
“秦云璋,看来你还不清楚,这些年来你所拥有的全部权利,都是仰仗着我这个长公主。”
“我劝你还是消停些,如果分不清谁是主谁是仆,恐怕离开公主府时,你就只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宋时薇的话如同冰锥一般刺骨,她以前从未这么对待过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旁边裴景轩的那张脸,他心里居然产生了一股危机感。
但转念一想想,宋时薇跟在他身边屁颠屁颠这么久,从来都是无尽的讨好,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说放下就放下,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她一定是在气头上!
不可能!
这个女人这么爱他,又怎么可能会忍心杀了他。
但权宜之计还是得稳住,一旦拿到十六城的布防图,他便没必要和这个女人周旋。
待在她身边的每一天,他都觉得无比恶心。
“好!长公主你可想清楚了,别后悔。”
“今日一过,你我之间的往日情分,也就到此了。”
秦云璋转头离去。
他的出现让宋时薇心里大爽,一想到前世的种种,一想到这人渣得意的模样,她就恨得牙痒痒。
可如今一切都来得及,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秦云璋最后功亏一篑的模样。
院子里的众多男郎一阵惊呼,又重新热闹起来。
可这些人宋时薇看着越来越碍眼,“得了,除了名单上的这几位,其余的都走吧。”
“这本就是一场游戏,如今本宫对你们没兴趣,从今日开始,便不用在我公主府逗留了。”
她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众多男郎哪怕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心,只能举头丧气的离开。
“等下次长公主来了兴致,我定要做留下来的那一个。”
“切,就凭你,一个写诗只会卖弄的男宠,有什么资格留在长公主身边服侍,我看到红花楼更加适合你,倒不如你去那里讨生活,也能招得那些叔叔婶婶的喜欢。”
“你!”
公主府外喧闹半晌,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庭院里,夕阳渐渐落下,裴景轩一直服侍在侧,宋时薇从秋千上下来,端庄自持。
“裴将军,这里没有旁人,不妨有话就直说,本宫最是讨厌那些装模作样的虚伪面孔。”
她可不相信一个堂堂镇守边关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会这样留在她身边当一个侍寝男宠。
哪怕前世从顾冉冉口中得知他或许有意于自己,但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裴景轩轻微一惊,随后扬唇而笑,完全没有了刚刚那股冷冽,“长公主为何这般揣测臣。”
“长公主也说了,我堂堂一介武夫,哪来那么多阴沟手段,留在长公主身边,也只不过是因为臣倾慕于你,臣举指发誓,所言并非虚情假意。”
“句句属实。”
句句属实?
她看不透这个男人,但就算如此,她或许也能够猜到为什么前世秦云璋费尽心思想要将裴景轩浅派去边疆。
裴大将军不走,他又怎么顺理成章的从她的手里骗到十六城的布防图呢。
“是吗,裴大将军久征战场,京城里处处都是你的美名,如若知道你这般讨好一个女人,恐怕会沦为京城的笑柄,裴将军就不怕被人耻笑。”
他像是丝毫不介意,说话如此轻松,盛世还将那黑色貂毛披风轻轻搭在宋时薇身上。
“长公主看上个老鼠屎都不怕,臣只不过是追寻本心,为何要怕。”
“再说了,长公主乃千金之躯,值得全天下所有男人钦佩。”
宋时薇被这话逗笑了,“外头都说我爱慕秦云璋,将他捧上了天,甚至不惜为了他争风吃醋,你在本宫面前说他坏话,就不怕我治罪于你。”
“你难道忘了,你为何会被遣派去边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手笔。
她原本以为裴景轩是恨她的,为了秦云璋一句话将他送去边疆数年,甚至还从中作梗,在父皇面前为难过他不止一次。
他怎能不恨?
可怜死之前,她爱的人弃她,辱她,甚至杀了她。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真正爱她的人被她遣派去边疆,受尽刁难和苦楚。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多了几分猩红,面前的男人看不透,但至少不会害了她。
从他费尽心思从边疆赶回,又费尽心思爬上她的床,更是提出要更改十六城布防图开始。
她便对这个男人多了几分信任。
“好一个追寻本心,裴将军可千万别让本宫失望。”
“臣定不负所托。”
......
接连两日,秦云璋都没有等来宋时薇的探望,他用尽了无数手段,她都纹丝不动,就像是铁了心的不再爱他惯着他。
秦云璋急了眼,藏在暗处的庆国暗探微微探出头来。
“公子,长公主定是察觉了,再这样下去,不仅拿不到布防图,或许连你的命都会搭在这。”
“女人心海底针,还是莫要在这个女人身上下太多功夫,早日行动为好。”
秦云璋就怎会不知,可这女人一向蠢笨,又为何会突然变聪明。
“放心,我前段时间已经打探到了布防图在何处,但那在国防密道的藏宝库里,钥匙也只有长公主能够弄得到。”
“努力了这般久,在这个女人身上下了这么多功夫,如若现在功亏一篑,我们又得另寻他法,到时候庆国大业还得拖上一拖。”
那影卫默默退下,只留下房间里带着怨气满脸阴沉的秦云璋。
次日夜晚。
他主动穿上了浴袍,敲响了宋时薇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