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神州书屋 > 女频言情 > 假扮太监妻,她成了帝王白月光榕宁萧泽

假扮太监妻,她成了帝王白月光榕宁萧泽

榕宁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藏书阁位置偏僻,此番外面只有沙沙作响的风声。藏书阁里笼着银霜炭,热气氤氲,令人有些许燥热难耐。“是卿卿吗?”萧泽俊挺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这个闯进来的女人,彻底乱了他的心神。他今夜醉得厉害,可又怕这是一场梦。“说!”萧泽显然心乱了,“你到底是谁?”榕宁哪里能说?说了便是诛九族的死罪!哪儿有什么失而复得,花前月下?她只是在赌命罢了!榕宁这十年来扶持温贵妃在后宫沉浮,什么宫廷密辛没见过。她偶尔随着温贵妃去过一次养心殿,见到过那幅画像。她还记得回来后,一颗心都差点儿跳出腔子,自己原本的那张脸很像画像上的人。故而她才更加行事低调,绝不在皇上面前显露真容。因为她知道一旦入了皇上的眼,自己将再也走不出这座城。如今,她什么都不怕了。萧泽至从未婚妻子...

主角:榕宁萧泽   更新:2025-04-19 18:29: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榕宁萧泽的女频言情小说《假扮太监妻,她成了帝王白月光榕宁萧泽》,由网络作家“榕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藏书阁位置偏僻,此番外面只有沙沙作响的风声。藏书阁里笼着银霜炭,热气氤氲,令人有些许燥热难耐。“是卿卿吗?”萧泽俊挺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这个闯进来的女人,彻底乱了他的心神。他今夜醉得厉害,可又怕这是一场梦。“说!”萧泽显然心乱了,“你到底是谁?”榕宁哪里能说?说了便是诛九族的死罪!哪儿有什么失而复得,花前月下?她只是在赌命罢了!榕宁这十年来扶持温贵妃在后宫沉浮,什么宫廷密辛没见过。她偶尔随着温贵妃去过一次养心殿,见到过那幅画像。她还记得回来后,一颗心都差点儿跳出腔子,自己原本的那张脸很像画像上的人。故而她才更加行事低调,绝不在皇上面前显露真容。因为她知道一旦入了皇上的眼,自己将再也走不出这座城。如今,她什么都不怕了。萧泽至从未婚妻子...

《假扮太监妻,她成了帝王白月光榕宁萧泽》精彩片段


藏书阁位置偏僻,此番外面只有沙沙作响的风声。

藏书阁里笼着银霜炭,热气氤氲,令人有些许燥热难耐。

“是卿卿吗?”萧泽俊挺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这个闯进来的女人,彻底乱了他的心神。

他今夜醉得厉害,可又怕这是一场梦。

“说!”萧泽显然心乱了,“你到底是谁?”

榕宁哪里能说?说了便是诛九族的死罪!

哪儿有什么失而复得,花前月下?她只是在赌命罢了!

榕宁这十年来扶持温贵妃在后宫沉浮,什么宫廷密辛没见过。

她偶尔随着温贵妃去过一次养心殿,见到过那幅画像。

她还记得回来后,一颗心都差点儿跳出腔子,自己原本的那张脸很像画像上的人。

故而她才更加行事低调,绝不在皇上面前显露真容。

因为她知道一旦入了皇上的眼,自己将再也走不出这座城。

如今,她什么都不怕了。

萧泽至从未婚妻子亡故,消沉了很长时间,后来渐渐养成了风流多情的性子。

可榕宁知道,人这一辈子,心底都有各自的求不得。

凡夫俗子如是,帝王亦如是。

萧泽看起来醉得厉害,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

榕宁知道,今夜爬不上这龙床,迎接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后宫佳丽三千,到底宫里头的妃嫔们还是恪守君臣之礼,这个男人估计需要些不一样的东西刺激。

榕宁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更攀附而上,微微张嘴,贝齿轻咬那人的喉结。

“我……我是你的卿卿!帮帮我……”她声音娇糯轻喘。

“卿卿,卿卿,”萧泽眸色深邃了几分,声音沙哑,一声声喊着,沉沉得发闷。

他打横抱起了榕宁走进了内堂。

榕宁素白的手臂攀着萧泽结实的腰身,视线越过身上的男人,死死盯着夜明珠。

眼角渗出了泪。

这座宫城,她再也出不去了!

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笑,温贵妃和李公公发现她逃走,不知道几时才能寻来,她竟是莫名有些期待呢?

毕竟她来之前,可是留下很多痕迹作为提示。

温贵妃没有让她失望,两个时辰后藏书阁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外面是李公公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浓浓春色。

萧泽此番也酒醒了大半,再看向身下瑟瑟发抖的娇娘,顿时一阵头痛。

荒唐!实在是荒唐!

眼前分明就是个误闯藏书阁的小宫女,竟是被他宠幸了一夜。

可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了。

萧泽抬起手抚上榕宁的脸,榕宁的身子微微发颤,越是紧张害怕,越能激发这个男人的保护欲。

果然萧泽审视的目光缓和了几分,刚要说什么,外面的嘈杂声却是越来越近。

“贵妃娘娘,咱家瞧着榕宁那贱人,怕是就在里面!听小的们说,这里面有男子的声音!”

温贵妃冷笑出声:“秽乱后宫,其罪当诛!便是本宫身边的人,也绝不能姑息!来人!搜!”

藏书阁的门再一次被人踹开,温贵妃同李公公大步走了进来。

温贵妃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本来好好儿的谋划,谁曾想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盯着榕宁的心腹宫女缠枝竟是被活活砸死,尸体丢在了太湖石后。

榕宁的爷娘老子和她亲弟弟此番也躲得无影无踪,根本抓不到人。

关键李公公那里也不好交账!

她晓得榕宁这个贱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今夜绝不能让她到处乱跑,坏了她的好事。

只要赶在天亮之前抓到她,交给李公公玩儿乐,事情就还能回到正轨上来。

温贵妃和李公公瞧着外间没有人,转身疾步走向里间。

刚绕过隔间,突然一只美人觚朝着温贵妃砸了过来,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碎了一地。

“放肆!”

萧泽脸色铁青,扯过龙袍披在了身上,冷冷看着冲进来的二人。

温贵妃看到萧泽那一瞬,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儿吓晕了过去。

“皇……皇上恕罪!臣妾……臣妾……”

温贵妃噗通跪在地上,后面的话饶是她再怎么机敏也说不出来。

皇上怎么会在藏书阁?

李公公也趴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萧泽冷笑道:“好大的胆子!竟是搜到朕的身边来?”

“皇上,”温贵妃声音发抖:“皇上,臣妾身边的榕宁,本该今日出宫,不想竟是私会情郎……”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眸看向了龙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榕宁?你在这里做什么?”

温贵妃因为太过激动都有些失了仪态。

榕宁忙躲在了萧泽身后,那惹人怜爱的眼眸浸了泪水,怯怯看着温贵妃,唇角却勾起一抹嘲讽。

“你给本宫下来!滚下来!”温贵妃彻底气疯了。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贱婢!你居然敢爬龙床?”温贵妃瞧着躲在萧泽身后的榕宁,越发气急。

她现在只想将那个贱婢从萧泽的床榻上扯下来,她甚至忘了眼前男人的身份。

此时的温贵妃再也不是萧泽身边那朵解语花,而是变成了面目狰狞的妒妇。

啪!

萧泽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温贵妃的脸上,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

温贵妃直接瘫倒在地,捂着脸依然死死盯着榕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贱婢!原来长得如此天姿国色,竟是平日里深藏锋芒,连她都被瞒过去了。

“榕宁?”萧泽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榕宁,眉头微微一挑。

“原来是贵妃身边的人?”

榕宁忙下了床榻跪在了萧泽的面前磕头:“回皇上,奴婢刚才参加离宫宴,喝了点酒,醉得厉害,奴婢不该冲撞皇上,奴婢罪该万死!”

萧泽瞧着她娇俏的脸,想起方才的种种,慢慢回味,竟是意犹未尽。

只怪温清闯进来。

“起来吧,朕如今宠幸了你,自会给你一个名分,封宁贵人!”

“什么?”温贵妃脸上血色尽失,刚侍寝又是宫女这般低微的身份,竟是直接越过两级,封为贵人?凭什么?

当年她从答应做到贵人,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

榕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这一步,她赌赢了。

她忙磕头谢恩,却被萧泽扶着手臂站了起来。

“皇上!不可!”温贵妃身子前倾,忙拽住了萧泽的衣角。

萧泽眉头紧皱,这个温清平日里最是善解人意,总能温侬细语解开他的心结,今夜实在是令人憎恶了些。

温贵妃膝行到了萧泽面前,是真的急了。

“臣妾请皇上收回封赐,榕宁配不上皇上!”

萧泽气笑了:“朕说她配得上便是配得上!”

“皇上!”温贵妃急声道:“她早已经是李公公的对食!此事传出去,皇上怕是会惹人笑话!”

“你说什么?”萧泽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榕宁心头咯噔一下,死死盯着温贵妃。


“皇上!”榕宁缓缓跪了下来,声音微微发颤,言语中竟是透着丝丝缕缕的失望。

“皇上,难道不仔细瞧瞧那包裹便要将臣妾拉出去处死吗?”

萧泽俊朗的眉头紧皱,神色间多了些许复杂。

一边的萧贵妃焉能允许榕宁活命?

好不容易有个让贱婢去死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浪费。

“李公公!还不动手?”

“是!”李公公忙上前去拽榕宁的手,被榕宁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脸上。

这一下子倒是将李公公给扇蒙了,他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榕宁。

这个小贱蹄子到了此种境地,居然敢这般嚣张。

榕宁侧脸冷冷盯着萧贵妃:“萧贵妃,皇上如今还没有发话,你倒是揣测圣意,一道接着一道的指令传下来,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石家人改姓了萧,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天家贵胄了吗?”

萧贵妃登时脸色煞白,点着榕宁的鼻子骂道:“好一个巧舌如簧的贱婢,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竟敢挑拨我们帝妃之间的关系?”

榕宁不再理他,只定定看着萧泽,眼底的泪渗了出来。

“皇上,你当真要处死臣妾吗?臣妾与皇上相处的时间固然短暂,可臣妾时时刻刻想起与皇上点点滴滴心头总是浸了蜜糖一样的甜!皇上!”

萧泽声音发苦冷冷道:“好!你行巫蛊之术,做下此等错事,让朕如何对你?”

萧泽不禁气笑了:“行,难不成还真的是朕冤枉你了?那这又是什么……”

萧泽说罢狠狠抓起李公公放在他面前的包裹摔到了地上。

此时却从包裹里滚出来一对儿泥人儿,并非是巫蛊布偶,那泥人上也没有什么太后的生辰八字。

这一对儿泥人捏得还挺精致,甚至能看得出来是一对儿青年男女。

女的那个酷似榕宁自己,长发飘然,鬓边还插着一朵山茶。

另一只泥人不就是萧泽自己吗?甚至泥人脸上的神情都是笑盈盈的,侧脸看着一侧,惟妙惟肖。

萧泽看到面前的泥人后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愣怔在了那里。

这对泥人儿他怎么可能不熟悉,不就是之前他与榕宁背着太后偷偷在湖心岛的兰亭私自相会的时候捏的。

而且还是他和榕宁亲手捏的,只记得榕宁说捏泥人的泥坯揉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不分离。

梅妃眼底掠过一抹惊讶,弯腰将泥人捡了起来道:“这泥人儿不就是皇上吗?”

萧贵妃也看傻眼了,猛地回头冷冷直视同样呆了的温清。

这个蠢货搞这么大动静儿,就是为了这个?

一边被带过来的锦绣疯了般地冲到了榕宁的床榻边,来来回回翻找其他箱子,低声呢喃道:“不!不可能!我记得我是放进来的,怎么会变成泥人?不会的,不会的!”

锦绣彻底慌了,如果从榕宁这里找不出巫蛊布偶,死的可就是她了!

“锦绣姑娘可是找这个?”

暖阁外传来一个清冷如霜的声音,随后红绡手里举着一个扎满了针的布偶缓缓走了进来。

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温清,此番看着红绡从身后一步步走了过来,不禁尖叫了出来。

“红绡!你做什么?”

红绡丝毫不理会温清,为了这一天她实在是等太久了。

之前被温清非打即骂,甚至连家里人都保不住,她每天陪在仇人的身边过得浑浑噩噩,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了。

她跪在了萧泽的面前,双手捧着布偶举过头顶道:“皇上,这一切都和宁嫔娘娘没关系,都是温嫔娘娘指使奴婢做的。”

“你疯了吗?”温清恨不得上前掐死临时背主的红绡。

双喜一把扯住温清,让她动弹不得。

红绡什么都顾不得了,抬头看着萧泽道:“皇上,都是温清这个毒妇!都是她的错!”

“她晓得奴婢的母亲是南疆叛逃出来的巫女,隐姓埋名嫁给了奴婢的父亲。便以奴婢亲人的性命要挟奴婢,让奴婢为她寻找巫蛊秘术,先是成就她的绿腰舞,后是利用奴婢缝制巫蛊布偶以此陷害宁嫔娘娘!都是她干的!”

温清顿时急了,不禁脱口而出:“红绡你这个贱婢,你还敢提及你的家人,你倒是好好想想他们啊!”

红绡不禁气笑了,别过脸看向了温清冷冷道:“是啊,他们都被你一把火烧死了,不是吗?”

温清的喊声戛然而止,脸上的神情僵在了那里,一时间竟是回不过神来。

她动了动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颗心沉到了底,她怎么知道的?

红绡亲人的死,当真是她派出去做事的人失了手把人弄死了,不得不点了一把火掩饰。

她一直在红绡的面前伪装得很好,怎么就被察觉了?

她突然抬眸看向了另一侧跪着的榕宁,额头的冷汗瞬间渗了下来。

是她?

一定是她!

从她温清开始设这个死局的时候,原来榕宁一直在演戏,一步步将她诱入了深渊。

好可怕的心机!

红绡眼底染了一抹奇异的光亮,看向萧泽道:“皇上,奴婢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奴婢愿以死谢罪!”

红绡陡然暴起,直直冲向一边的雕花柱子,一头撞了上去。

啊!

宫嫔们吓得尖叫出声,榕宁忙起身去拦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浓烈的鲜血顺着红绡的额头缓缓流了出来,她身子瘫软在地,眼眸却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殿顶,死不瞑目。

榕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伸出去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踉跄着地退后几步,脸色发白。

心头的憋屈难受,让她恶心得无以复加。

“不……不……不是的……不是我……不是我……”温清脸色煞白,连连退后。

红绡这一死,她百口莫辩。

萧泽缓缓闭了闭眼,死死盯着一步步后退的温清,咬着牙道:“温氏,朕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待朕?”

“皇上……”温清吓得不知所措。

萧泽冷冷道:“当年朕瞧着你可爱率真,宠你,护你,你父亲当年仅仅是一个边的小吏,如今做到两江总督,你以为靠的是那个老匹夫的能耐吗?”

温清跪行到萧泽面前,抬起手扯住萧泽的袍角哭道:“皇上!臣妾错了,臣妾求皇上饶过臣妾这一遭,臣妾再也不敢了!”

“滚!”萧泽一脚将温清踹开,满眼的失望,“你让朕觉得恶心!来人!”

“皇上!”温清大哭了一声,突然捂着唇呕吐不止,整个人顿时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且慢!”王皇后心生狐疑,示意随行的太医进来。

不多时太医走上前,跪在皇上面前道:“启禀皇上!温贵妃娘娘……有喜了!”

“什么?”萧泽顿时愣在那里。


温清直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责罚宫人被撞见了。

她这一次被赶到这里,很大原因是守着门的宫人在皇上驾到时没有及时通报,这才误伤了皇上。

红绡这个贱婢坏了她的大事,这些日子她来东四所居住,别的奴婢都被内务府带走重新分派任务,只给她留了近身服侍的红绡和绿蕊。

她也不笨,总觉得是红绡故意害她的,可这个贱婢不承认,说是困极靠着门边睡着了。

温清绝不是宽宏大量之人,这些日子独独磋磨红绡一个人。

此番没想到撞见她教训奴婢的竟是刚被皇上封为宁嫔的榕宁。

温清瞧着榕宁一身红衣,盛装打扮,说不出的明艳动人,一口气差点儿没顺上来。

她嫉妒的眼睛都有些微微发红,攥着鞭子的手指一点点握紧,恨不得手中的鞭子甩到榕宁这个贱婢的脸上。

榕宁堪堪站在温贵妃面前,唇角微翘,浅浅福了福:“给贵妃娘娘请安!”

温清脸色发白,紧紧抿着唇,恨毒了眼前的女人。

当初她不过是自己身边随意就能被她打杀的宫女罢了,此番竟是让她连连受挫?

一边的绿蕊帮自家主子出头,冷冷笑道:“一个贱婢爬上龙床,就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金枝玉叶了吗?”

榕宁淡然一笑:“辱骂宫妃,按照宫规理应掌嘴!”

兰蕊命身边的两个内侍上前一步直接将绿蕊按在了地上。

温清惊怒交加,喊了出来:“榕宁,你这个贱人!你敢动本宫的人试试?本宫饶不了你!”

兰蕊上前一步左右开弓,狠狠扇了绿蕊几个耳光。

绿蕊顿时唇角都破了皮,脸颊微微发肿,却也不敢再骂下去了,求助的看向自家主子。

温清抬眸死死盯着榕宁,眼底的不甘愤怒交织在一起,恨不得将榕宁生吞活剥了。

榕宁丝毫不以为意,冷冷看着温清:“你若是再发疯,嫔妾就去告诉皇上,索性将你再打入冷宫好好静一静才行。”

榕宁点着红绡道:“她们虽然是身份卑微的宫女,可也由不得你随意打杀,还以为你是可以操控别人生死,高高在上的温贵妃吗?”

温清脸色惨白,缓缓低下了头,微垂的眉眼间藏起了恨意。

温贵妃只是不适应自己心腹大宫女的背叛,可她不是真的傻。

如今皇上盛宠榕宁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后宫,若是和她硬来怕是会吃苦头。

她深吸了口气,再没有说什么。

不得不说,自己之前低估了这个贱婢,等她有朝一日复宠,她一定要这个贱婢好看!

她的父亲这些年平步青云,加上她在宫内的运作,已经做了封疆大吏,皇帝身边还有李公公帮她。

如今只是暂时着了这个贱婢的道儿,此番绝不能再节外生枝。

榕宁瞧着她气焰终于被压了下去,转身看向一边的红绡。

榕宁眉头微皱,之前能这么快扳倒温清,红绡功不可没。

若是红绡再留在温清的身边,怕是性命不保。

终归是她将红绡引入局,此番理应护着她一些,这丫头也是个机灵的可以收为己用。

“红绡姑娘若是不嫌弃,可去本宫的景和宫,本宫可以同皇上求个恩典,将你调拨至景和宫服侍。”

如今她盛宠在身,调拨一个宫女到景和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红绡一愣,榕宁如今盛宠在身居然还能想到她,她多少是感激的,可是太迟了,真的太迟了。

她有把柄在温清手里,她根本走不脱的。

红绡冲榕宁跪下磕头道:“多谢娘娘提携,只是奴婢在旧主身边待着习惯了,不愿意再挪动。”

榕宁顿时愣在了那里,她没想到红绡拒绝了她的好意?

“红绡,你当真是……”兰蕊顿时气急,这不就是个白眼狼吗?

当初她被温贵妃打伤脸,还是自家主子给她银钱让她疗伤的。

如今还不是想将她拉出地狱,哪曾想有的人在污泥里呆久了,竟是不愿意出来了。

一边被按跪在地上的温清眼底一亮,看向红绡的神情多了几分复杂。

许久,榕宁淡淡笑道:“也罢,人各有志,本宫尊重你的选择。”

榕宁再不多说什么,坐回到了步辇上。

“主子,红绡她……”兰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居然这般忘恩负义。

榕宁摇了摇头,抬眸看向了宫墙外疏朗的天际道:“兰蕊,每个人活在这世上,必然有各自的命运和活法,我们不必干涉。”

兰蕊低着头道:“到底是个没福的。”

步辇不多时到了凤仪宫的门口,榕宁搭着兰蕊的手臂缓缓下了步辇。

刚要走进凤仪宫,便遇上了被众人簇拥而来的萧贵妃。

萧贵妃死死盯着榕宁的脸,眼底的恨意明目张胆。

“呵!妹妹脸上的红疹好了?”

榕宁躬身福了福笑意明媚:“托姐姐的福,好多了。”

榕宁这几个字儿说的漫不经心,大家却都心知肚明。

如果不是萧贵妃极尽羞辱,宁贵人也不会这么执着的想要爬上高位。

现在的宁嫔可不是过去的舔脚婢宁贵人,谁也不敢在她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只是齐刷刷看向了萧贵妃。

萧贵妃眼皮子微微一跳,护甲掐着掌心,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当初就应该在那条偏僻的宫道上杖毙了她!

失策了!

萧贵妃冷哼了一声:“怪不得皇上一连几日宿在妹妹的景和宫,这红疹好了后,果然像极了皇上的一位故人。妹妹以此得宠,也算是机缘巧合,毕竟一个洗脚婢罢了!”

四周的宫嫔齐刷刷看向榕宁,眼底俱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榕宁丝毫不恼,扬起下巴笑道:“老天爷赏饭吃罢了,本宫也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喜欢我,这份儿福气旁人想要也要不得,毕竟容貌嘛,爹娘给的。”

“你……”萧贵妃不想榕宁竟然这般无耻,还真将自己爬龙床的壮举当成了炫耀的资本。

秋韵这时走了出来,冲外面候着的宫嫔福了福笑道:“诸位娘娘请移步。”

萧贵妃冷哼了一声,率先走进了凤仪宫。

这些日子的恩宠都被榕宁这个贱人占据了,她倒是学会了低调,皇后娘娘这边也会晨昏定省了。

榕宁只等其他嫔妃走进,刚要进去却差点儿和玉贵人撞在一处。

榕宁淡淡扫了一眼玉贵人,玉贵人脸上掠过一抹慌乱,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一边缓缓退后了一步。

榕宁抬头走了进去,坐在了玉贵人的上手处。

王皇后抬眸深深看了一眼榕宁,那张脸刺得她心底很不舒服。

她笑看着榕宁,缓缓开口。


太后娘娘有话要说,榕宁不得不向前一步,冲太后娘娘躬身福了福。

陈太后轻轻抓住了榕宁的手,榕宁只觉得太后娘娘的手像是冰冷枯瘦的藤条,将她的手指紧紧勒住,勒得有些生疼。

榕宁不动声色任由太后紧紧抓着她的手。

太后缓缓道:“今日让你受苦了。”

“哀家觉得与你甚是投缘,虽然你住在听雪轩距离坤宁宫很远,哀家还是希望每日里你来坤宁宫陪哀家说说话。”

陈太后笑道:“省得哀家礼佛之余,身边没个说话的,坤宁宫有些冷清。”

陈太后话音刚落,四周的嫔妃纷纷透出羡慕的神情。

能得太后亲口嘱咐要求她陪着太后,这个荣耀便是王皇后都没有的。

以后这宫中不光皇帝给宁嫔撑腰,如今又得了太后娘娘的一份恩宠,在后宫榕宁可以横着走。

只有榕宁觉得陈太后手中的那一丝凉意,丝丝缕缕的缠绕上来,让她的心脏都疼痛不堪。

榕宁身体微微发抖,她可不认为这是太后赏赐给她的独有的恩典。

可不管太后娘娘在坤宁宫给她准备了什么,榕宁都得受着。

榕宁跪在太后娘娘面前磕头谢恩。

萧泽松了口气,这事儿就好办了。

他亲自从地面上将榕宁扶了起来,看着她道:“以后你多陪陪母后,也是你的福分。”

榕宁此时只觉得有些恶心。

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知道陈太后对她不满,此番依然同意要她服侍陈太后,这便是要她委屈到底了。

榕宁不得不顺着陈太后的意思,给陈太后磕头谢恩。

今天自己被温清害到了这种地步,如果不是机灵一点,提前预警,此番怕是躺在地上光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榕宁暗自苦笑,谁叫她是个宫女出身,无身份背景,更容易被皇家牺牲掉。

此时的榕宁看向萧泽的神情藏了那一抹淡淡的宁静。

其他情绪退得干干净净,榕宁看向萧泽的心境只剩下了欲望都参不透的波澜诡谲。

榕宁将心底的委屈强行压制下去,随即冲萧泽磕头道:“臣妾但凭皇上做主。”

萧泽瞧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更是心疼了几分,当下又封赏了珠宝等物以示安抚。

榕宁也明白今天弄不死温清,以后会更难。

可现在她只得跪下来磕头谢恩,面子上却没有丝毫的怨对和不满。

不过榕宁住在听雪轩,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听雪轩距离养心殿实在是太近了,萧泽在养心殿处理过政务后,转身就能去听雪轩喝喝茶,休息一会儿。

如今榕宁怕是得宠的日子不远了。

一时间萧泽深吸了口气,命嫔妃退出榕宁寝宫各自回屋子里歇着,他倒是留下来陪着榕宁。

萧贵妃看着萧泽放低姿态凑到榕宁面前不值钱的样子,一颗心狠狠抽痛了起来。

不就是一个宫女出生的贱婢,竟是隐隐风头有盖过她的意思,可她又没有丝毫的办法,只得愤愤离去,整个暖阁里只剩下了榕宁和萧泽。

萧泽坐在榕宁的身边,抬手便搂住了榕宁的肩头,俯身到她耳边,吻了吻榕宁的耳垂低声道:“切莫生气了,今日权当看在朕的面子上,她如今已经降为了嫔位,哪里还能再为难你?”

榕宁心头一动,淡淡笑了出来,脸颊不露痕迹的微微侧过,躲开了萧泽的又一波亲吻。

她低声道:“臣妾哪敢有抗衡的心思,臣妾如今的一切都是圣上赐予的,臣妾受点委屈有什么?哪怕是臣妾这条烂命给了皇上又有何不可?”

萧泽不禁有些动容,他抬起手抓着榕宁的手:“朕一直以为后宫子嗣稀薄是朕自己德行有亏。”

“朕没想到这后宫还能出现子嗣,可朕是真的希望能和宁儿生一个孩子。那孩子若是个皇子,一定像你。”

萧泽说着说着,抬起手缓缓抚过了榕宁的脸颊。

本来还笑盈盈的眼眸此番竟是多了几分沧桑悲痛,透过榕宁这张娇俏的脸突然想到了早已消失的那个女子。

也曾经这般轻轻投进他的怀抱和他说想要给他生孩子,一个不够,一定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此时那个愿意给他生很多孩子的女子已经化作尘土,消失在这世上。

萧泽不觉心头一痛,紧紧将榕宁拥到了自己的怀中,沙哑着声音道:“宁儿不要离开朕,不要离开。”

萧泽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住榕宁的肩膀,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他甚至都顾不得这屋子里刚刚矛盾多么激烈,甚至还撞死过一个人,尸体被搬了出去后那浓浓的血腥味依然萦绕在房间里。

萧泽久久不肯离去,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狠狠吻住了怀中的榕宁。

那种失而复得的痛楚,得而复失的绝望,折磨着他。

只有将眼前的这个女人紧紧抱在怀中,瞧着熟悉的眉眼,萧泽才觉得心头安逸些。

兰蕊也是吓得够呛,此番瞧着皇帝没有好好的安慰自家主子,就强行要和她同房,她纵然替主子委屈难过,但还是不得不退出了房间。

兰蕊压低了声音道:“当真是一点不顾及咱们主子的感受,哪里有这般安慰人的?”

小成子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兰蕊姐姐,这话却不能让旁人听到,一切都是皇上说了算。”

“后宫的女人,哪里有自己给自己做主的,都一直迎合皇帝的喜好,我赶紧收拾,一会儿就要叫水了。”

兰蕊不得不转身和小成子一起离开。

这一夜折腾,让榕宁又气又恨又心酸,身上都是萧泽的痕迹,她是不晓得萧泽饥渴到了这种程度。

在旁人来看这是无上的恩宠,在榕宁来看倒更像是深刻的折磨。

她和萧泽到底心里生出了几分隔阂,却又面子上不敢说清楚,还得迎合着彼此。

第二天一早,由于闹了巫蛊之术这么不堪的事情,后宫的嫔妃们各怀心思,没了玩下去的想法,跟着萧泽回到了宫城。

榕宁搬到了听雪轩,刚将东西收拾好,突然双喜带着浑身是伤,已经在慎刑司过了一遍刑的锦绣走了进来。

他一脚将锦绣踹到了榕宁面前。

随即双喜行礼笑道:“奴才给宁嫔娘娘请安,皇上口谕,锦绣这犯妇交由娘娘亲自处置。”


榕宁身上的伤虽然看起来狰狞可怖,好在是皮外伤,涂抹了太医院的膏药很快好了起来。

她带着皇上赏赐下来的新药,亲自去了倒厦看望兰蕊。

兰蕊伤得很重,温贵妃那边的人是奔着要兰蕊的命去的。

“主子!”兰蕊撑着身子起来冲榕宁行礼,被榕宁扶住了手臂。

“快躺下!不必起来,这些日子锦绣当值,你好好养伤。”

兰蕊瞧见榕宁手臂上的伤,不禁红了眼眶紧紧抓着榕宁的手:“主子,您怎样,伤得重不重?”

榕宁笑道:“本宫没事,兰蕊,今后我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那些伤我们,害我们的人,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兰蕊紧紧抓着榕宁的手,点了点头。

这一遭,她们主仆拼尽性命终于给了温贵妃致命一击,也不枉受了这些磋磨。

锦绣疾步走了进来,脸上染着几分喜气。

“主子!皇上来看您了。”

榕宁神色一怔,也不敢怠慢,嘱咐了兰蕊几句,带着锦绣出了倒厦。

刚走出倒厦的门,迎面撞上了走进来的萧泽。

他身着帝王常服,银色锦袍上绣着暗金龙纹,衬托着整个人越发气度非凡。

俊美的脸上染着笑意,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榕宁。

榕宁忙躬身行礼,礼刚行了一半儿,就被萧泽扶住了手臂。

“怎么出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榕宁笑着亲昵的扶着萧泽的手臂:“臣妾沾了皇上的龙气,便是那些病啊,伤啊的也不敢找上臣妾呢。”

榕宁知道萧泽素来风流,故而作出这种小儿女的依赖神情,果然让这位年轻的帝王很受用。

她携着萧泽进了正殿后,端来了自己做好的冬芥馅儿的烧饼。

“皇上,您尝尝。”

“臣妾又去园子里摘了些,新鲜着呢。”

萧泽笑着接过榕宁递过来的烧饼咬了一口,入口生香,野菜的清香味与宫里头御厨做出来的点心自是不同。

他不免多用了两块儿,榕宁帮他倒了花茶,花茶的浓烈衬托着野菜的清香,让萧泽食欲大开。

酒足饭饱后,眼前伺候的人眉眼温柔可人,萧泽心头仿佛染了一团浓烈的火。

“朕许久没这么顺心顺意了,宁儿当真是朕的解语花。”

萧泽长臂揽住榕宁柔软的腰肢,送到了自己的怀中。

他吻了吻榕宁的发心,低声笑道:“好香。”

“皇上……”榕宁的手紧紧攀住了萧泽的胸口,他衣襟上的金线龙纹膈着她手掌的细纹,一点点攀附牵扯在一起。

锦绣等小宫女笑着退出了寝宫,将暖阁的门关上。

这一夜,榕宁差点儿散了架。

皇帝正值盛年,又经常习武强身,情到浓处自然上头控制不住力道。

第二日一早,萧泽不准景和宫的人叫醒熟睡的榕宁,独自起身上朝。

直到日上三竿,榕宁才起身。

锦绣服侍她梳妆,满眼的欣喜:“皇上当真是宠着娘娘,早起吩咐奴婢们不能吵醒娘娘。”

榕宁看向铜镜里的自己,眉眼含春更显几分瑰丽。

洁白的颈项上几朵红痕,让人浮想联翩。

她拿起香粉盖了盖,脸上的笑容却很淡:“你吩咐下去,景和宫服侍的宫人切莫骄纵,若是谁出了岔子,本宫定不轻饶。”

锦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忙应道:“奴婢晓得轻重。”

随即心头却掠过一丝不屑,她之前在花房里干活儿,后来被调拨到景和宫服侍新进位的小主宁贵人。

原以为是个豁得出去争宠的,她也好跟着得些荣华富贵,哪曾想也是个胆小懦弱的。

锦绣也只敢心里想想,面上不敢显露。

榕宁正待梳妆,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守门的小宫女纷纷跪倒一片,萧泽大步走了进来。

榕宁倒是惊了一跳,昨天夜里折腾了一晚上,如今下了早朝又赶了过来,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得弄出个祸国妖妃的罪名。

她上前一步冲萧泽躬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不必多礼,”萧泽扶住了榕宁的手臂,细细看她的脸。

“随朕来,”萧泽攥着榕宁的手坐在了梳妆台前,捡起了台子上的螺子黛,轻轻挑着榕宁的下巴。

“朕为你画眉,”萧泽笑容温柔。

榕宁那一瞬有些晃神,她原本就不求帝王的真情,从始至终景丰帝都是她复仇的工具,此番第一次心头生出几分柔情。

一连几日萧泽都歇在了景和宫,甚至还升了榕宁位分,封她做了宁嫔。

泼天的富贵和赏赐络绎不绝的送进了景和宫,一时间景和宫风头无两。

景丰帝亲自为榕宁画眉的举动,简直让后宫那些嫔妃们羡慕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榕宁身份抬高后,连带着景和宫的宫人们走路都能挺胸抬头。

兰蕊身为一个宫女,用的药也是太医院里极好的药。

她身上的伤好得快一些,亲自服侍榕宁梳头。

又到了给王皇后请安的日子,兰蕊挑了一件湖蓝色衣衫。

“兰蕊,将我那件水红色裙子拿出来。”

兰蕊顿时心领神会,既然自家主子承了皇帝的盛宠,打扮的再低调素净又能如何?

“是,这水红色更配主子。”

榕宁换好衣服,带着兰蕊出了宫门,门口早已经停了一架步辇。

榕宁脚下的步子定了定,缓缓坐上了步辇,兰蕊跟在了一侧,脸上的表情也傲娇了几分。

只有高品级的嫔妃宫内出行才配备步辇,显然内务府给宁嫔开了先例。

景和宫去往凤仪宫经过东四所,是低等宫女居住的地方。

还有些不得宠的嫔妃也暂住在这里,虽然不是冷宫,里面的嫔妃可以随意走动,定期也得去凤仪宫晨昏定省。

但到底晦气得很,距离冷宫也差不多了。

榕宁的步辇刚拐过宫墙,便听得前面传来一阵阵的打骂声。

榕宁眉头一蹙,命内侍加快步伐。

步辇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个红衣嫔妃正拿着鞭子狠抽面前跪着的小宫女。

正是温清责罚宫女红绡,红绡此时身上早已经落下了一道道血痕,此番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几日不见,温清的那张脸越发憔悴狰狞了不少。

“住手!”

榕宁缓缓走下步辇。


夜色沉暮,养心殿内,龙涎香的味道阵阵袭来,有些昏沉的感觉。

小太监端了嫔妃们的绿头牌子恭恭敬敬跪下,送到了萧泽的面前。

“皇上!请翻牌子!”

萧泽抬手掠过了八宝盘子,手指在新近得宠的几位贵人的牌子上游移不定,最终还是停在了宁贵人三个字上面。

那晚的一夜疯狂,让他回味无穷,毕竟十年的相思苦谁人能晓?

他修长的手指刚要按在宁贵人的牌子上,一边的李公公低声劝道:“皇上,宁贵人脸上起了红疹,如今病因尚且不明,若是沾染了龙体……”

萧泽眉头皱了起来,脑海中闪过那张满是红疹的脸,顿时心头厌烦。

他随意拿起了另一侧萧贵妃的牌子,翻了过来。

这些日子西北边患再起,萧贵妃的父亲柱国大将军很重要。

“摆驾启祥宫!”

“是!”李公公笑着,越发身子躬了下去。

两个内侍忙跟了上去,李公公扫了一眼八宝盘子,捏起了宁贵人的绿头牌,狠狠丢到了一边。

“宁贵人养病中,绿头牌子暂撤了吧!”

端着盘子的太监双喜,脸色微微一变忙低下了头。

这李公公胆子越发大了,皇上都没说什么,嫔妃们的绿头牌子说撤便撤了。

怪不得这些年,后宫嫔妃们纷纷巴结,李公公的私库都放不下了。

榕宁的恩宠就像是夜间绽放的最美的昙花,盛宠到失宠也就是朝夕之间。

好在温贵妃这些日子也安分了些,没找她的麻烦。

可内务府送过来的碳却由银霜碳变成了普通的煤烟碳。

兰蕊端着碳走了进来,一脸霜色。

“主子,双喜公公递话过来,李公公果真如您所料,竟是把您的牌子藏了。”

榕宁凝神练字,淡淡笑道:“他那样的腌臜人,什么手段没有?这样也好,倒是帮了本宫的忙。”

她拿起刚写好的字,吹了吹墨迹笑道:“这男人啊,不能让他吃的太饱,得不到的……呵,才会心心念念想着。”

兰蕊放下手中的碳框:“主子,内务府那帮狗眼看人低的,明明知道小主病着,还送这种烟气大的碳,这不是存心的吗?”

榕宁低着头练字儿,她进宫时身份低微,最难的便是自己没读过什么书,只有拼命的上进修习才能在这万千繁花中争奇斗艳。

“放那儿吧,抱怨也没什么用,踩低就高,这就是宫里头的常态。”

榕宁缓缓站起身,吹干了手中的墨宝问道:“偏殿那边怎样?”

兰蕊眼底掠过一丝不屑低声道:“接连几日温贵妃砸了好多东西,挑着由头打骂红绡和绿蕊出气,红绡的脸都被贵妃娘娘划伤了。”

榕宁眉头一挑,冷笑了出来。

她伺候了十年的人,怎么会不清楚?

对下人非打即骂,便是她这个受宠的大宫女也挨过她莫名其妙的耳光。

彼时她只当是她脾气暴躁一些,甚至觉得这样的主子没什么心眼儿,反而好相处。

她上一世真的是眼瞎了。

“兰蕊,你同本宫去挖一些野菜。”

兰蕊笑着接过话头道:“奴婢之前在花房当差的时候,就在御花园那边见过一些野菜,如今正好是冬芥长出新芽的时候。”

榕宁点了点头,收拾妥当带着兰蕊走出了景和宫的正殿,却看到偏殿门口紧闭,里面传来宫女们压抑着的惨嚎声。

她脚下的步子顿了顿,转身走出了正门,却听到又有女孩子的哭声从池边的灌木丛里传出。

榕宁冲兰蕊使了个眼色,兰蕊忙走进去不一会儿带着个小宫女走了出来。

“奴婢红绡给贵人娘娘请安!惊扰了贵人,还请贵人责罚!”

小宫女冲榕宁跪下磕头,单薄的身子瑟缩发抖。

“抬起头,本宫瞧瞧,”榕宁凝神看向了面前的宫女,她认得这宫女,正是温贵妃身边服侍的丫鬟红绡。

红绡的两只手死死抠着冰冷的地砖,缓缓抬起脸。

脸上一道横贯脸颊的伤痕,深可见骨,皮肉外翻,瞧着让人脊背发寒,这便是照着毁容去的,看来自己让温清气狠了。

榕宁曾经劝过温清,切莫苛待身边服侍的宫人,尤其是近身服侍的奴婢们。

如今温清可是犯了最大的一个错。

“怎么伤得这么重?”榕宁俯身挑着红绡的下巴,满眼的同情,“即便是好了,以后怕是也破了相。”

榕宁问道:“请太医瞧过没有?你家主子是嫔妃,以她的名义请太医过来瞧瞧不费吹灰之力。”

红绡紧紧咬着唇,声音中带着哭腔:“主子……主子说不碍事,不必请。”

榕宁的手缓缓缩了回去,叹了口气冲兰蕊拿了钱袋子,塞进了红绡的手中。

“你也知道她如今恨本宫,你是她的人,本宫不便明面儿上帮你,这些银子你拿着,多多少少太医院那边的太医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会给你救治的,剩下的银子给你老娘治病。”

“温嫔一向假仁假义,克扣身边宫女的银子,却赏赐给养心殿那边的宫人卖好,大家心知肚明。”

“你以后还是顺着她为好,免得自己受罪!”

榕宁说罢,带着兰蕊走远。

兰蕊的话却真真切切传进了红绡的耳朵里。

“主子倒是同情她?主子能救她一回,还能救她几回?跟着温嫔这样的主子,迟早被坑死了去。”

红绡紧紧抓着手中的锦袋,回首看向景和宫偏殿方向,眼神里渐渐渗出丝丝缕缕的恨意。

月初,便是宫中嫔妃给中宫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

大齐王皇后一向身体孱弱,后因为沾了几分表姐的荣光被选入后宫,短短时间内便被封了贵妃,半年后就做了中宫皇后。

王皇后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没有身孕,好不容易怀了嫡子,没想到生下不久就夭折了。

她也因这一次极其凶险的生产,最后伤了根本,以后再无法怀有身孕。

至此王皇后郁郁寡欢,一心潜佛。

如今帝后也仅仅维持着面子上的和睦,平日里只有月中抑或是重大节日,景丰帝才会去凤仪宫坐一坐,维持皇后仅有的几分体面。

皇后身体不好,也只在月初和月末接受嫔妃们亲省请安,此外更像是超脱五行之外的仙人,不问俗世。

榕宁一大早起来梳洗打扮,兰蕊捧着一件淡蓝色裙子,裙角处绣了几朵梅花点缀,倒是清雅至极。

“主子,这裙子颜色是不是太素淡了?”

榕宁抬手将一支红玉珠钗插进了简单的半月髻上,在这一身清雅中点缀的玫红,分外夺目。

她淡淡笑道:“皇后一向节俭,又身子骨不好,我刚承宠就张扬起来,必定会陷入风口浪尖之中,反而对我们不利。”

榕宁不多时到了王皇后居住的凤仪宫,她特地早来一些,侯在凤仪宫的宫门口。

半炷香后王皇后来到了凤仪宫的前厅,各宫的嫔妃们陆陆续续赶来,将视线投向了站在宫门口的榕宁。

榕宁觉得四周的视线像是淬了毒的毒针扎进了她的肌肤。

王皇后身边的宫女秋韵掀起了金丝团绣的门帘请诸位娘娘们进去说话。

榕宁最后一个进去,抬眸看去,满屋的莺莺燕燕,华丽贵气。

唯独正位上的王皇后,身着一袭素色裙衫,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却感觉没有丝毫的生气,宛若泥胎木塑一般。

她板正着脸,容色不像是二十出头的女子,倒像个饱经风霜的老妪一般。

王皇后的青春明媚毁在了三年前的那个孩子身上。

榕宁也想不明白,这宫里头的嫔妃也有孩子夭折的,但自从那一次孩子夭折后,帝后总感觉离心离德,怕是不仅仅孩子夭折那么简单。

榕宁无心探究,上前一步跪在了王皇后面前。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金安!”

王皇后挑着眼皮看向了面前的榕宁,没有让她起来,许久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好大的胆子!来见本宫为何还戴着面纱?”


从坤宁宫外跑进来的小团子正是大齐的长公主福卿公主,今年五岁,还是梅妃在潜邸服侍萧泽的时候怀上的。

据宫里头的人嚼舌根子,当初梅妃在端王府的时候仅仅是萧泽身边侍奉笔墨的大丫头。

她怀孩子的时候,正好是萧泽和邵阳郡主的恋情闹得满城风雨之时。

据说梅妃当年怀这个孩子的时候不体面,萧泽酒后乱性也好,梅妃处心积虑也罢,多不过是萧泽和邵阳郡主之间的一根尖刺。

不久邵阳郡主病死,萧泽以雷霆手段夺了皇位,带着潜邸的姨娘入宫。

第二年春梅妃生下了小公主福卿,这是萧泽的第一个孩子。

萧泽却对这个小公主有些寡淡,只是物以稀为贵,宫里头没有孩子,这个孩子就可贵了起来。

福卿公主穿着粉色绣福字纹袄裙,头发扎成了两个小丸子,各自嵌着一颗璀璨夺目的南珠,衬托着她可爱娇俏的小脸,越发让人心生欢喜。

“福卿给皇祖母请安!”福卿长公主跑到陈太后面前,小小的,圆滚滚的身子规规矩矩跪下来磕头。

陈太后顿时脸上堆满了笑容,伸出手将福卿抱进了怀中。

一边的王皇后瞧着眼前冰雪可爱的长公主,眼底掠过一抹暗淡。

她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能生下自己的孩子了,她好恨!

梅妃忙冲陈太后躬身福了福,随即示意女儿也给皇后娘娘等其他嫔妃行礼。

虽然是大家的团宠,可规矩不能少。

福卿从陈太后的怀中挣了出来,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交叉冲王皇后躬身行礼。

“给母后请安!”

王皇后笑着将她扶起,抓起一边的糕点塞进了福卿的手中笑道:“当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呢!”

小小孩童这一声母后喊的王皇后心头更是微微触动,如果她也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该多好。

不过她马上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只要温清那个贱人生下来,便是她的。

福卿转过身看向了榕宁,抬眸好奇地打量榕宁。

梅妃住着的倾云宫地理位置偏僻,她又是个极其低调的人,一向不大愿意与其他宫嫔交往,故而福卿公主很少见到外面的人,更不用说是景和宫的一个大宫女了。

她抬起小小的脑袋,来来回回看着榕宁,满眼的好奇。

榕宁倒是被逗乐了,这个孩子当真是冰雪聪明,可爱至极。

她刚要说什么,突然正位上的陈太后淡淡道:“一个嫔妾罢了,不必给她行礼,福卿过皇祖母这边来。”

“哦!”福卿忙转身跑到了陈太后的身边。

梅妃动了动唇碍于太后的面子也没敢继续说什么。

宫里头人人都知道陈太后因为宁嫔长着一张酷似邵阳郡主的脸而不喜欢她。

毕竟当年皇上因为邵阳郡主差点断了和陈太后的母子情分,陈太后在这世上最厌恶的人怕是只有昭阳郡主了。

陈太后淡淡扫了一眼梅妃道:“给梅妃娘娘赐座。”

梅妃当下谢恩后,坐在陈太后的下手位。

迦南提着食盒过来,冲陈太后行礼笑道:“主子,玫瑰酒酿圆子做好了。”

陈太后喜甜食,一听顿时笑道:“今日你们算是有福气的,这酒酿圆子可是哀家后厨厨娘的一绝,分下去,都尝尝。”

迦南笑着应了一声,打开食盒准备分下去。

不想陈太后缓缓道:“宁嫔站着也是站着,她来分。”

榕宁心头一顿,再怎么忍着,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她给陈太后布菜,是因为陈太后是长辈,给王皇后布菜,王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

可是服侍梅妃还有一个小公主算怎么回事儿?

梅妃忙起身笑道:“福卿还小,是晚辈,儿臣给她盛便是。”

陈太后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你坐下,宁嫔服侍便是,她总之是做过宫女的人,天生便是伺候人的。”

榕宁端着瓷盅的手微微发抖,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母后说的是,儿臣来盛吧。”

梅妃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了下来,有些后悔今天怎么就带着孩子来给太后请安呢,她是没想到榕宁这么不招太后待见。

即便是五岁的福卿也天生敏感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儿,乖巧地靠在陈太后的怀前。

王皇后眉眼微垂,也不准备替榕宁说什么。

这些日子榕宁盛宠正隆,也该是敲打的时候了。

宫女毕竟是宫女,充其量就是皇上这段日子喜欢的玩具罢了,没有煊赫的家世到底连怎么死都不一定呢。

这一顿饭吃罢,榕宁鞍前马后服侍着,终于过了午后,别说是吃饭便是连一口水都没有喝。

陈太后磋磨人果然有一套,就在榕宁几乎站也站不稳的时候将她撵了出来。

陈太后冷冷道:“有皇后和梅妃母女陪哀家便好,你退下吧,瞧着心烦。”

榕宁福了福,缓缓退出了坤宁宫。

外面等着的兰蕊忙上前一步扶着摇摇欲坠的榕宁,满眼的心疼。

“主子,奴婢给您带了点心,”兰蕊忙从怀中掏出了油纸包。

“陪本宫去太液池边走走!”榕宁声音沙哑,因为长时间陪着笑脸颊也僵硬了几分。

她抬起手搓了搓脸,此番便是要吃东西也不是在坤宁宫门口,这是嘲讽太后苛待她不成?

兰蕊瞧着榕宁苍白的脸,不禁带了几分哭腔道:“主子,要不同皇上面前求个恩典吧,这样下去您身子受不了。”

榕宁缓缓摇了摇头:“告诉皇上又能怎样,徒增反感,太后给予我的,赏就是罚,罚就是赏,天家皇恩浩荡,本宫都得受着。”

兰蕊红了眼眶:“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榕宁也有些茫然淡淡道:“如果有一个厉害一点的家世就好了,他们对我才会顾及。”

榕宁走到了太液池边,春意正浓,花开百艳。

她坐在了岸边的太湖石上,倒是多了几分惬意。

“主子!”兰蕊将点心送到了榕宁的面前笑道:“在奴婢怀里揣着,现在还热乎着呢!”

榕宁心头微微一动,这个丫头是她身边最宝贵的财富。

她刚要低下头咬一口点心,突然身后的草丛里传来一阵响动,榕宁忙转身看去。


大齐,景丰三年,冬夜。

大雪纷飞,很快铺满了宫城每个角落。

通往景和宫的宫道上,留下一串血迹斑斑的脚印,在皑皑白雪映衬下,越发触目惊心。

榕宁疯了般朝着景和宫跑去,雪花不停落下沾在了她血污凌乱的发梢上。

清丽的脸颊上,横贯鼻梁的伤口深可见骨。

她衣着单薄,只穿着里衣,被撕扯成了不能蔽体的碎布,露出的肌肤到处是鞭挞伤痕,左臂更是诡异的外翻耷拉着,显然被硬生生折断。

“啊!”榕宁跑得太快,脚下一滑狠狠摔倒在地。

她口不能言,张开的嘴巴里,舌头也被割去一截。

一定要逃到景和宫,逃到景和宫就能活命!

榕宁艰难的朝前爬着,眼睛死死盯着景和宫的方向。

她不是寻常宫女。

十年前老家遭了灾,为了给全家人一条活路,榕宁卖身进宫做了宫女。

她只盼着能跟一个好主子,熬到年龄放出宫,就自由了。

整整十年,她拼了命一路扶持着冷宫里那位身份低微毫无背景的温答应,一直走到如今温贵妃的位置。

她也成了温贵妃身边的红人,人人都尊称她一声榕宁姑姑。

贵妃娘娘答应过她,等她年龄到了,就放她出宫。

谁曾想三天前的离宫宴上,她着了道儿,喝下掺了媚药的酒。

一觉醒来,便躺在了总管大太监李来福的床上。

整整三天!

那就是个畜生,不是人!根本不是人!

景和宫的门缓缓打开,走出来裹着墨狐裘披风的盛装丽人。

榕宁眸色一亮,朝着那人爬了过去。

她一把扯住温贵妃的裙摆,抬起头呼救,刚一张嘴,满嘴的血流了出来,只能呜咽哀求。

温贵妃缓缓俯身,抚上榕宁的脸,血色琉璃护甲划破了榕宁的肌肤。

榕宁顿时惊恐万分的看向温贵妃,满眼的不可思议。

都是在宫里头混了这么多年还没死的人精,此刻榕宁什么都明白了。

将她丢进深渊的,不是别人正是和她亲如姐妹的温贵妃。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十年,榕宁替她挡了多少次暗箭,扛了多少顿毒打,机关算尽,绞尽心机,处处为了她。

即便生死攸关,她也从未背叛过她。

她明明答应她的。

如今她已经是贵妃,皇后又不能生养,她距离那个位置也就一步之遥,她再也不需要她了。

为什么啊?她为何要这般害她?

“榕宁,留在本宫身边继续帮本宫争宠不好吗?”

温贵妃淡淡笑道:“为何还要回乡下?呵!不就是你那乡下的爷娘老子和粗鄙的弟弟吗?难不成本宫在你心目中的分量还比不过他们?”

“来人!”温贵妃轻轻拍了拍手。

一个小太监拖着一只布袋躬身走了过来,布袋被血都浸透了。

咚!

布袋丢在了榕宁面前,从里面滚出三颗人头。

啊!啊!!

榕宁连滚带爬冲向了人头,抱着人头惨嚎了起来。

这可都是她的家人啊!

她当初进宫为了他们,十年苦心经营也是为了能出宫和他们团聚。

榕宁死死盯着温贵妃,眼眸发红,朝着温贵妃扑了过去。

“贱婢!找死!胆敢冲撞主子?”李公公带人跑了过来,一脚将榕宁踹倒在地。

榕宁被李公公死死踩在雪地上,她红着眼狠狠盯着温贵妃。

温贵妃眉头微微一挑,叹了口气。

“榕宁,本宫将你送给李公公做对食也是为你好,他虽然年岁大了,可年纪大懂得疼人,比小太监强多了。”

“唉,你好歹跟了本宫一场,本宫心里还是有你的。”

“如今本宫想要坐上中宫的位置,还需李公公在皇上面前运作一二。”

温贵妃弯腰凑到了榕宁面前低声笑道:“榕宁,你帮了本宫那么多次,就当是最后再帮本宫一次,嗯?”

温贵妃直起身看向李公公笑道:“李公公这便将她带回去慢慢享用,圣上那边就劳烦李公公了。”

“奴才省得,娘娘慢走,小心脚下!”李来福躬身讪笑着目送温贵妃离开。

榕宁死死盯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心头恨极!

她没想到自己呕心沥血,竟是扶持了一只白眼狼。

这一瞬,留给她的只有绝望。

李公公狠狠拽起榕宁的头发,拔出了长锥,抵在了榕宁的眼珠子上。

“咱家还没玩儿够呢,你竟是逃了,咱家这就废了你的招子,呵呵,到时候玩儿腻了,再把你丢给咱家那些徒子徒孙尝尝鲜!”

李公公如今是总管太监,执掌批红权,皇帝身边的红人。

他生性变态,死在他手上的宫女不计其数。

他早就觊觎景和宫这位端庄雅丽的榕宁姑姑,如今不玩儿个够怎么行?

李公公擒着锥子刺向榕宁的眼睛,不想榕宁乘机起身撞翻了李公公。

她当下夺过锥子狠狠扎进了李公公的胸膛,自己也被身后其他太监一刀捅穿身体。

嘈杂声!奔走声!

四周陷入一片慌乱,榕宁却大笑了出来。

雪越下越大,她仰头看着高深的赤色宫墙,终其一生也走不出去!

榕宁眼角渗出了血泪。

她真的好恨啊!

—————

耳边传来一阵阵乐声,宫女们低低的说笑声,偶尔夹杂着断舍离的哭泣。

“榕宁,你跟了本宫也有十年了,如今到了年龄外放出宫,本宫还颇有些不舍呢,来,本宫赐你一杯酒!”

榕宁猛然抬眸直瞪瞪看着面前身居高位的温贵妃。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榕宁一时间眼底的恨意差点儿没压住,她忙低下头。

怎么会这样?

榕宁惊讶的看向自己的手,手指还在没有被扳断,胳膊上的肌肤光滑如玉,没有鞭痕,没有重伤。

难道她……重生在了离宫宴这一天?

“榕宁?你怎么了?”温贵妃端着酒盏,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眼前的榕宁貌似有些不一样?

榕宁强压住心底的慌乱和狂喜。

还有机会,她还有机会!

此时弟弟陪着阿爹阿娘还候在宫门口等她。

此时的她也没有被李来福糟蹋,她好端端的就在这里。

榕宁忙冲温贵妃磕头道:“主子,离宫宴后奴婢就要离开主子了,颇有些不舍,心中难过,故而失态,还请主子赐罪。”

温贵妃脸色好看了些,牵起了榕宁的手笑道:“难为你这么多年的陪伴,罢了,你且喝了这杯酒,算是本宫为你饯行。”

榕宁低头看向温贵妃递过来的酒。

上一世所有的噩梦皆是从这杯酒开始,可如果不喝,温贵妃有的是一百种法子将她秘密送到李太监的手中。

此番温贵妃还觉得能骗到自己,全了双方的颜面,若是被她察觉出端倪,不是闹着玩儿的。

“榕宁,你这是何意?”温贵妃脸色阴沉了下来,“本宫的酒有问题吗?”

榕宁心头一跳,对上温贵妃那双锐利的眼眸。

今日这酒……得喝!

她缓缓接过酒,顿了顿,仰头饮下。


萧泽脸色阴沉了下来,不管是不是误会了宁嫔身边的人,还是别的什么。在他的眼皮子下面弄出这些有的没的,他绝不姑息。

“来人!送去慎刑司!”

李公公眼底掠过一抹喜悦,带着两个太监将小成子狠狠按住,直接用麻胡塞进了嘴巴里,朝着外面拖了出去。

“主子!”跪在榕宁身后的兰蕊不禁低呼,眼眶发红。

榕宁死死咬着牙,盯着青石地面,身子一动不动。

“别慌!”榕宁低声呵斥。

兰蕊忙低下了头。

萧贵妃扫了一眼榕宁,抬眸看向萧泽笑道:“皇上英明,慎刑司的酷刑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管什么小把戏在慎刑司面前都不够看的。”

她别过脸看向榕宁笑道:“宁嫔,本宫这一次还你一个公道,也帮你清理清理门户,不是什么样的奴才都能留在身边用的。”

榕宁深吸了口气,抬眸看着萧贵妃道:“有劳贵妃娘娘了。”

萧贵妃冷哼了一声,上前一步表情亲昵的抱住了萧泽的胳膊道:“皇上,臣妾那里刚炖出来新鲜的羊羔肉,配上臣妾父亲从边地进贡的美酒,最是一绝,皇上要不要尝一尝?”

萧泽之前在养心殿的时候因为拓跋韬的一句话,心底存了几分嫌隙,此番呆在这听雪轩反而有些不自在,他神情别扭的看了一眼榕宁,眸色有些复杂,还是转身带着萧贵妃离开。

一时间听雪轩满屋子的人,尽数走出,瞬间显得空落落的。

榕宁用尽了力气,此番才惊觉自己的脊背冰冷湿腻,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床榻上,跌坐了下来。

“主子!您先喝口水缓缓,”兰蕊瞧着榕宁的脸色煞白,也跟着有些怕了,忙倒了温热的花茶端到了榕宁的面前。

榕宁推开茶盏,抬眸间眼底满是冷厉。

她咬着牙冷笑道:“不就是欺负本宫身边无人可用,欺负本宫没有帮手,一个个上杆子在本宫面前抖机灵,想要将本宫打入万劫不复之境。呵,做梦!”

“兰蕊,今晚你去请双喜公公来一趟,请的时候避开人,他在御前当差盯着他的人不少。”

榕宁缓了缓神道:“小成子净身当太监时的铜环,对于他来说是最当紧的物件儿,他一向办事稳妥怎么会落在别人手里,还被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局?”

“你派人下去查,这些日子小成子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事无巨细本宫都要知道。”

兰蕊忙躬身应了一声道:“奴婢这就去。”

榕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花茶,入口清香,之前昏沉沉的脑子倒是清明了许多。

她暗自叹了口气,有一句话温清说对了,在这后宫里若是没有强大的家族势力,便是想要出头难上加难。

她紧紧攥着茶盏,可后宫前朝形势瞬息万变,谁又能说得准呢?

她在这后宫只想活命,谁不让她活,那就去死!

榕宁眸色间掠过一抹狠厉之色,反正她什么都没有,又何必害怕失去。

入夜时分,双喜疾步走进了暖阁,冲坐在正位上的榕宁跪了下来磕头请安。

榕宁忙起身亲自扶双喜起来笑道:“当真是为难公公了,只是事情紧急,公公又是小成子的同乡,自然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分,如今也只能求到公公面前来。”

双喜忙道:“宁嫔娘娘言重了,咱家得了娘娘那么多的看顾,但凭娘娘吩咐。”

榕宁压低了声音道:“小成子毕竟身体单薄,慎刑司那边还希望公公能够通融一二。”

榕宁说罢拍了拍手,兰蕊走到了一边的小漆木箱子边,掀开了盖子。

登时一片金光乍然露出,竟是满满一箱子的金锭子。

这怕是宁嫔娘娘将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都拿了出来,双喜一时间有些看愣了。

榕宁看向双喜道:“这些钱能不能在慎刑司里运作一下,买小成子一条命?”

双喜愣了一下,没想到宁嫔居然舍得倾尽全部救一个奴才,他不禁有些动容。

榕宁缓缓道:“虽然慎刑司专属于皇上,可下面用刑的人却不一定都是铁板一块,只要能多撑几天,本宫就能查出真相。”

双喜躬身道:“奴才这就去打点,不过奴才有句话得和主子您提个醒儿,若是小成子真的攀扯上您,还是……给他个痛快吧!”

榕宁的手指微微一缩,闭上了眼,缓缓点了点头。

听雪轩由过去人人羡慕的所在,如今变成了尴尬至极的地方。

虽然靠近养心殿,皇上却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榕宁明白她与帝王之间的男欢女爱,远远不及家国天下的重要。

在小成子没有供出来私放信鸽勾结宫外的真相,榕宁就摆脱不了加在她身上的叛国嫌疑。

到底是养了个宠物飞禽,还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萧泽心底对榕宁已然是怀疑在心。

双喜擦着傍晚的夜色,来到了榕宁的面前。

“奴才给宁嫔娘娘请安!”

“公公,请起!”榕宁忙赐座。

双喜自知身份哪里敢坐,躬身急促道:“娘娘,慎刑司那边找了个人帮衬着,他只能做到不打死小成子,但是小成子还是得用刑,一道也不能省。”

说罢双喜眼底掠过一抹敬佩之色,低声道:“里面传出来消息,到现在小成子依然一口咬定不知情,更没有把您供出来。”

榕宁叹了口气,咬着牙道:“本宫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她冲双喜道:“有劳公公了,慎刑司那边还望公公继续照看一二,本宫感激不尽。”

“娘娘言重了,”双喜行礼后躬身退了出去。

双喜刚离开不多时,兰蕊便带着一个浣衣局的掌事姑姑走进了听雪轩。

兰蕊让那掌事嬷嬷候在外面,自己先进来禀告。

“娘娘,郑家那边的张潇统领出手帮忙,小成子的事情查清楚了。”

“浣衣局的掌事姑姑有话说。”

榕宁登时坐直了身体:“快宣进来!”


王皇后很少动怒,如今话音刚落,四周嫔妃脸上俱是掠过幸灾乐祸的笑容。

景和宫大宫女的得宠,让她们这些世家贵女的脸面往哪里搁?

如今便是皇后娘娘也要给她立威的。

榕宁跪着行了一个大礼道:“臣妾脸上起了红疹,担心冲撞了娘娘,这才戴了面纱以防惊扰了娘娘您。”

榕宁小心翼翼摘下了面纱,抬眸看向了王皇后。

王皇后突然直起了身子,脸上表情惊诧万分,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缓缓坐了回去。

不光是王皇后,便是其他的妃嫔看到榕宁的脸后俱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个娇俏的声音冷笑了出来:“怪不得皇上被迷住了,竟是和邵阳郡主这般像?”

说话的是新近得宠的玉贵人,玉贵人生的娇憨可人,很受皇上宠爱。

不想还没有得宠几日,风头竟是被一个景和宫的宫女夺走了。

她可是正四品礼部侍郎的女儿,难不成还比不过一个身份低贱自卖为奴的洗脚婢?

此番说话带着气,竟是说漏了嘴,说了不该说的。

王皇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玉贵人,说话注意分寸,再胡言乱语本宫可要掌嘴了。”

玉贵人忙噤声不语,恨恨瞪了一眼榕宁。

王皇后眼眸间的诧异渐渐消沉了下去,视线里倒是多了几分轻松。

只要不是狐媚祸国之人,还好,还好。

她盯着榕宁道:“皇上宠你是你的福分,后宫嫔妃能为皇上尽早开枝散叶也是你们的责任,若是仰仗着君上的宠爱,生出不该有的事端,本宫也绝不姑息。”

这几句话是敲打榕宁的,毕竟她连升三级,还让皇帝为了她圈禁了贵妃,这恩宠实在是罕见。

榕宁规规矩矩磕头应下,王皇后赏了榕宁一只寻常玉镯,又和其他嫔妃闲话了几句,坐了这么一会儿,她也累了,就让这些人统统出去。

榕宁随着其他嫔妃走了出来,刚拐过官道,便迎面撞上了在此等候多时的玉贵人。

“贱婢!眼瞎了不成?敢挡本宫的道!”玉贵人抬手狠狠扇了过来。

榕宁猝不及防,脸颊都被打偏了,她抬眸看向了面前故意找碴儿的玉贵人,眼神冷了下来。

“瞪什么瞪?”玉贵人冷冷逼视着榕宁,“本宫的父亲可是正四品官员,你一个贱婢,不知从何处学了狐媚子的淫术,勾着皇上?本宫告诉你,后宫里绝容不下你这等货色!”

榕宁轻笑了一声,突然反手狠狠一巴掌也扇在了玉贵人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分外响亮,榕宁是陪着温清从冷宫里走出来的大宫女。

她平日里干活儿的手自然劲儿大,这一巴掌抽过去,玉贵人小巧精致的脸顿时红肿一片。

玉贵人尖叫了起来,捂着脸点着榕宁的鼻尖哭喊。

“你敢打本宫,你这个贱婢敢打本宫?”

玉贵人挣扎着想要冲过来,对上榕宁冰冷的视线,到底还是怕了,气得原地跺脚。

榕宁冷冷道:“你我位分都是贵人,你是皇上的妃子,本宫也是,你打本宫一巴掌,凭什么本宫不能还回去?”

“你口口声声仰仗着你正四品的父亲,就敢打骂皇上的妃嫔,怎么?你父亲大得过皇上不成?”

“你……”玉贵人彻底慌了神。

原以为榕宁就是一个宫女出身,偶尔被皇上宠了一回,这些日子因为脸上长红疹,都被皇上嫌弃了,哪里想到居然这般伶牙俐齿?

一道冷厉的女声袭来。

“呵!一个卑贱的宫女出身,如此跋扈,本宫也算是开眼了。”

宫道处缓缓走来一行人,几个太监抬着步辇走了过来,步辇上斜斜坐着一个盛装女子。

样貌浓丽至极,斜挑着潋滟的眉眼,满是轻蔑姿态。

步辇停在了榕宁面前,榕宁和玉贵人哪里还敢闹,齐齐跪在了萧贵妃的面前。

榕宁低头看着地面,今日受辱是她预料到的。

她以宫女的身份,为自己赌了一把。

可后面的路还长着呢,怎么走,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今天确实运气不好,来的人居然是萧贵妃。

萧贵妃可是温贵妃的宿敌,之前若不是她帮着温贵妃险中求胜,加上皇上忌惮萧贵妃母族的兵权,温清怕是早被这个女人生吞了。

萧贵妃虽然没有生养一男半女,可家世显赫,甚至都盖过了皇后。

如今她连皇后的面子也不给,晨昏定省,去不去随她的心意。

萧贵妃冷冷看着榕宁,嗤的一声冷笑了出来:“果然是温清身边的大宫女,便是勾引皇上的手段都是一致的下作!”

萧贵妃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了榕宁的手上,钻心的疼袭来,榕宁忍住了快要溢出喉咙的闷哼声,眼底疼出了泪,硬生生被她逼了回去。

萧贵妃用力碾了碾,榕宁的手指顿时血肉模糊。

萧贵妃淡淡看了一眼玉贵人,又盯着榕宁道:“一个洗脚婢,也敢仰仗皇族的威压殴打嫔妃,你好大的胆子!”

玉贵人心头一阵痛快忙磕头道:“贵妃娘娘可要为嫔妾作主啊!”

萧贵妃冷冷道:“本宫看在你将温氏那贱人气得够呛,甚合本宫心意,今日饶你一命,赐你杖三十!”

榕宁心头一跳,三十杖下去不死也得残废了。

萧贵妃出身军事世家,萧家执掌大齐近半数的兵权,她便是今日打死了她这个低等宫嫔,萧泽也不会说什么。

不,绝不能死在这里!

她大仇未报,怎么能死?

之前她已经让自己的脸上出了红疹,希望低调一些,避开萧贵妃这些实力雄厚的宫嫔磋磨,可没想到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如今低调已然解决不了问题。

她连忙冲萧贵妃磕头:“贵妃娘娘饶命!今日是嫔妾脾气急躁了些,可玉贵人也打了嫔妾还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语,嫔妾也是担心玉贵人的话被皇上得知,情急之下才打了她,让她懂些礼仪规矩!”

玉贵人神色慌乱道:“你……你胡扯!本宫哪里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你少胡乱攀扯!”

榕宁抬眸怒目而视:“本宫攀扯没攀扯,四周经过的宫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榕宁豁出去了,这事儿闹大了反而能让她活。

玉贵人脸色有些发白,若是刚才的话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到皇上那里,她还真的说不清了。

萧贵妃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此番倒是不好打杀了这个贱婢。

若是杀了她,还是因为她维护皇家尊严而杀她,必然会让皇上多想。

萧贵妃缓缓退后一步,低头看向了自己镶嵌着珍珠的牡丹纹鞋面,上面因为刚才踩伤了榕宁的手,沾了一点血迹。

她眸色一动,缓缓伸出脚,杵到了榕宁的面前。

“弄干净本宫的鞋面,本宫今日就放过你!”

榕宁愣了一下,萧贵妃笑道:“你以前在主子跟前伺候,想来这种小事也得心应手吧?”

榕宁定了定神,抬起手拿出了帕子刚要擦去萧贵妃鞋面上的血迹。

萧贵妃却冷冷笑道:“用嘴!”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