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烟道:“疼,疼死了。”
她恶狠狠地看一眼那株海棠树:“你这棵树也很讨厌!我要把它砍了!”
裴牧也按按眉心,无奈地摇摇头,分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怎能怪树?
孟知烟才不管,她不骂树,就要骂裴牧也,反正不可能承认是自己的错。
不过这事儿到底是他有错在先,倘若他不故意让元宝去通禀,她也不会被吓到。
他也只是想吓走她,没真想叫人将她抓回去。
裴牧也微不可见地叹口气,他命元宝去拿药来。
孟知烟已经掀起裙角,撩起膝裤,将脚踝裸出来。
裴牧也眼皮跳了跳,正想训斥她没有规矩,却见她脚踝处一片淤青发紫。
他话到嘴边瞬间咽下去,只觉得一股难言的心思蔓上心头。
他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那是心疼。
元宝匆匆取来药,“二小姐……”
他连二小姐的脸都没看清,眼前一黑,就见自家公子挡在他身前。
元宝的话卡在喉咙。
裴牧也一手抽走他的药,淡淡道:“去门外候着。”
元宝稀里糊涂地去了门外。
裴牧也拿着药,走到孟知烟跟前,他将药放在桌上,语气有些硬邦邦的:“自己抹一抹,歇一会儿应该就能走了。”
这人可真是狠心,她都扭到脚了,还想着赶她走。
孟知烟暗戳戳地撇嘴。
不过她没忘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裴牧也学习。
她若是自己上药,裴牧也岂不是转身就去拿书研读了?
那不行!
孟知烟眼睛溜溜转,心里闪过一招诡计。
她伸出脚,到裴牧也跟前,凶巴巴的命令:“裴牧也,你帮我上药。”
“倘若不是你吓到我,我也不会摔下来,你得对我负责!”
青年的动作温柔又不失耐心,和薛晏迟是完全天差地别。
薛晏迟会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冷嘲热讽,裴牧也却不会。
因为他压根就不说话。
裴牧也低着头,指尖揉着少女淤青的脚踝,他另一只手握着药瓶,避免碰到其他肌肤。
动作循规蹈矩,神色严谨古板,唇线发直,紧绷得像是在做一道千古难题。
等上完药,他立马就退开两步,拉开距离,步伐慌乱,低垂着眼睛,叫人看不清神色。
他声音沙哑低沉:“上好了。”
“二小姐快些回去吧。”裴牧也耳尖一片通红,面上却清冷如初,眼睛平静剔透,仿佛不含任何杂念。
孟知烟又开始找借口耍赖:“我现在不想走,我脚扭得好疼。”
她委屈地吸吸鼻子,装模作样地哭诉:“表哥你怎么能这么心狠呢?”
她假模假样的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裴牧也些许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见此,不由地反思自己是否太过分了。
少女哭声凄厉,裴牧也没有哄姑娘的经历,握着药瓶的手指紧了紧,喉咙微滚,纤长的睫羽轻颤,片刻后出声:“你……你留下,我不赶你走了。”
她哭得着实令人心慌。
孟知烟顿时止住哭声,嘻嘻笑起来,唇角微翘,像只狡黠的狐狸:“表哥,说好了可就不许反悔了。”
裴牧也瞬间明白自己被骗了。
他轻轻地叹口气,他知她性子恶劣,惯会捉弄旁人,只是每次还是会心软,相信她的谎话。
他抿紧薄唇,眉眼处染上一丝恼意。
他不禁恨她欺骗,恨她捉弄他,又恨自己为何总是坠入她的圈套。
这种感觉格外无力,又扰人心神。
先前那般让他感到恐惧的不安又袭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