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清宁陈元和的其他类型小说《听说我命克百官全局》,由网络作家“红糖粽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沐怀疾步上前,神色复杂的看了温清宁一眼,走到李宣儿前面,随即看向沈钧行,一揖到底:“四叔,是我没有教导好宣娘,她是因我昨日晕倒气愤之下才会胡言乱语。沐怀向四叔赔罪,若您要责罚,沐怀愿一力承担。”李宣儿被他的话惊在原地,往日的算计筹谋在这一刻全部消失,满眼爱意的望着护在身前的男子,喃喃道:“沐郎……”沈钧行面无表情地的看着他,淡淡道:“你该赔罪的不是我。你的妾室方才所说,于我而言只是一桩风流韵事,可对于温仵作来说,却是能杀人取命的利刃。”沈沐怀弯着的身子颤了一下,涨红着脸挪动脚步转向温清宁:“让阿宁受委屈了。”温清宁往旁侧让开,缓声道:“你的宣娘说我是因失身才退亲,也就是说我在有婚约的情况下犯了通奸之罪,若此事为真,按律我当受杖刑,...
《听说我命克百官全局》精彩片段
沈沐怀疾步上前,神色复杂的看了温清宁一眼,走到李宣儿前面,随即看向沈钧行,一揖到底:“四叔,是我没有教导好宣娘,她是因我昨日晕倒气愤之下才会胡言乱语。沐怀向四叔赔罪,若您要责罚,沐怀愿一力承担。”
李宣儿被他的话惊在原地,往日的算计筹谋在这一刻全部消失,满眼爱意的望着护在身前的男子,喃喃道:“沐郎……”
沈钧行面无表情地的看着他,淡淡道:“你该赔罪的不是我。你的妾室方才所说,于我而言只是一桩风流韵事,可对于温仵作来说,却是能杀人取命的利刃。”
沈沐怀弯着的身子颤了一下,涨红着脸挪动脚步转向温清宁:“让阿宁受委屈了。”
温清宁往旁侧让开,缓声道:“你的宣娘说我是因失身才退亲,也就是说我在有婚约的情况下犯了通奸之罪,若此事为真,按律我当受杖刑,有夫者杖九十,无夫者杖八十。”
沈沐怀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阿宁何意?”
“但是诽谤女子清白者,罪加二等。”温清宁勾了勾唇角,环视众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句老话可不是说着玩的。你们真以为说话是没有代价的吗?”
清晰地声音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众人震惊地望着那个女子,对自己的耳朵产生了怀疑:她在说什么,不过是一句话而已。类似这样的话,他们一年不知道说过多少回,哪有那么严重?
“阿宁?你要杖责宣娘?”沈沐怀有些难以置信,语气痛苦又失望,“我相信你的清白,也代她向你赔罪,这难道不够吗?你为何不能大度贤惠些?”
又来了。
温清宁明晃晃的翻了个白眼,决定给这位可能患有脑疾的前未婚夫婿免费上一小节“明法”课。
“沈大公子,律法中有明确规定,女子犯罪,除了奸、杀需要由官府收监外,其余罪行由其双亲、夫君或族亲接管。李宣儿是你的妾室,你自然负有责任。”
沈沐怀听懂了她的意思,塌肩驼背满脸伤心地看着她,许久之后,他重重地闭了闭眼睛,一副失望透顶的样子,哑着嗓子控诉道:“阿宁你好狠的心。”说罢走到沈钧行面前,满脸哀伤:“四叔,我愿意领罚杖……九十。”
“是八十杖,她胡言乱语在今日,我和你已经退亲了!别想占我便宜!”温清宁大声道。
退亲的事情再次被翻了出来,沈沐怀脸色煞白,整个人晃了一晃,艰难地开口:“我沈沐怀愿意领杖八十。”
“沐郎!”李宣儿“哇”的一下大哭出声,“我自己犯得错我自己挨!若是打了你,还不如活活打死我算了!”
她看向冷若寒霜的温清宁,哭求道,“温小娘子,今日这事都是我的错,我认罚认打。只沐郎对你一片深情,你不能这么对他啊!不能啊!”说着便要去扯温清宁的衣袖。
温清宁动作利索的往后一跳,下巴一抬,出口的声音冷漠又无情:
“我能!我阿耶过世连一个月都没有,你和他上门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能不能?你昨日让人去两相和门口叫骂泼脏水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能不能?你今日扯我腰带想要让我清白尽失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能不能?”
“宣娘你……”沈沐怀愕然地看向李宣儿,片刻之后,摇了摇头,“罢了,是我之过。四叔,我甘心受罚。”
沈钧行漆黑幽深的眸子盯着温清宁,见她对沈沐怀毫不心软,蓦地想起邓翁对她的评价——刚直。
他斜扫了一眼会让人做噩梦的画像,对上温清宁期待的眼睛,昧着良心说道,“再画两幅没你画的像,但旁人能认出来,更好用的画像。”
温清宁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有画工帮忙怎会嫌弃。”话锋一转,“王参军真会说话,我画技不好,让你受苦了。不过今早库县尉还夸我画的像呢!”
“库县尉不会是患有眼疾吧,这都没人样了,怎么看出来像的。”王炳冲口而出,说完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伤人了。
温清宁目光闪闪,她将师兄的特点画了出来,也和王炳详细的描绘了一遍,可王炳觉得不能用,也觉得自己画的不像人。
那么为什么库县尉只随意看了一眼就说画的像呢?要知道她给的也是两份画像,放在最上面的是没有戴眼罩的那一张。
世人在认识新的人和事物时,会试图用自己已有的知识去认知他们,会无意识的去关注这个人和事物的特点,形成初步印象。并在这个印象的影响下对这个人和事物进行记忆,也会在下一次见到时根据特点瞬间调取记忆。
昨夜那名差役掉落气死风灯的时候,温清宁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回去连夜画了画像,早起用取过所当借口,顺便拿出画像试探。
果然,宣称没有见过师兄的库县尉无意间露了马脚。
虽说有了师兄梁清的线索,可她反而更觉得心沉。
因为说谎遮掩的往往都是坏事。
王炳见她面色不太好,出言安慰了两句,余光瞥见站在廊下的关崖,又说了两句让她不要太担心的话,便朝关崖走去。
“温仵作!温仵作留步!”
温清宁正要回敛尸房的时候,突然被人出声叫住,转身回望,就看到一身官袍的库察站在京兆府廨的大门外。
库察手上拿着一册文书,对走过来的温清宁说道:“上午让几个小吏翻了登记过所的文书,在去年那一本上找到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快速翻动手上的文书,时不时地做出吞咽的动作。
书页翻动的微风卷起淡淡的酒气,温清宁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这……”库察顿了一下,活动下有些发麻的舌头,“这一页。”
注意到他的异常,温清宁关心道:“县尉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这是老……毛病了,原先捕贼时伤到了骨头,热……落下了痹症,每到秋天都会犯。”库察攥了攥手,又跺了跺脚,缓解突然升起的麻意,“今日午饭就喝了些药酒,一时贪杯喝多了些。”
温清宁听到他那捋不直舌头的发音,心底泛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因我之事耽误县尉午歇,累县尉拖着病体来寻,小女实在过意不去。”
“些许小事。”库察一手拖着文书,一手指着上面的字,“温仵作瞧瞧,这上头的‘梁清’是你师兄,还是同名?”
温清宁依言去瞧,看到那一页时眉头低了一低。
她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想要上前,又有些迟疑,最后低声征求道:“县尉,我能不能自己拿着看?这字倒着,看起来有点不太方便。”
“是我疏忽了。”库察将手中的文书递了过去,收回手时,顺势抬袖擦了擦额头。
温清宁单手捧着文书,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在书页上,逐字逐句地看着。
上面写着师兄梁清是在去年年初到的长安,在安仁坊积福寺落脚。
扑通!
扑通!
扑通!
是膝盖落地的声音。
“不要抓我阿耶、阿娘!”一直在屋内观望的少女旋风一样冲了过来跪在王炳身前哭道,“我家茶麸饼一个才八十文,不值钱,就给这个姐姐拿去用,不是行贿,不是行贿!”
温清宁视线落从少女身上移到又惊又怕的林万和董金玉身上,对王炳说道:“王参军,可以问话了,记得问出所有买过香味茶麸饼的人家……我出去一趟。”说罢,转身出了林家小院。
从林家出来后,温清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面色凝重。
沈沐怀说李宣儿是因为一场大火烧死了人才被退了亲事,他不得不纳她为妾。抛开纳妾不谈,那场大火只怕有些蹊跷。
师兄梁清才有一点线索,库察县尉就被毒杀了,看似是断了线索,实则露出更多。
但她不确定露出来的线索是真是假。
还有黄府尹和书册的事,桩桩件件挤得她头痛。
温清宁一连深呼吸了好几次,将纷杂的事情压下,调整表情往旁边的周家走去。
咚咚咚。
敲过三声门后,来应门的是杜氏。
杜氏看到满脸笑容的温清宁,微微一怔,忙侧身请她入内:“小娘子这里坐……家婆,大嫂,二嫂,刚才的小娘子来了。”
声音才落,便见周家大儿媳扶着周阿婆走了出来。
温清宁起身问好,说明来意:“听说您家菽乳好吃,我来买上一块。”
“哪里要买,小娘子帮了咱家忙,一块菽乳我家哪好意思收钱。”说话的是周家的二儿媳。
她将一大碗菽浆放到温清宁面前,笑着说道:“小娘子尝尝,里面放了饴糖,温温热热正好入口。”
温清宁捧起冒着热气的乳白色菽浆,喝了满满一大口,唇上沾着白浆汁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喝。”
杜氏两手捧着一个粗瓷盆走上前稍稍倾斜着让她看,一边问道:“小娘子,你看这些菽乳可够?”
温清宁唬了一跳:“够了够了!多少钱?”低头去随身的锦袋里翻钱。
“不值几个钱,小娘子执意就是打老婆子的脸。”周阿婆说道。
“那我就讨个便宜占。”温清宁收回手臂,看到盆中菽乳的样子微微一愣,“您家的菽乳似乎有些与众不同,瞧着比别家的好看,柔软嫩滑,洁白如玉。”
“这是小儿带回来的,他们哥仨在外跟着商队做护卫,带了这个菽乳的方子回来。”周阿婆叹了口气,“所以那生意真不是我家抢的,几家都送了,最后定了我家。”
温清宁沉吟片刻,迟疑道:“不知可否告知是哪家定的菽乳?”
“这有啥不方便的,小娘子又不会抢了我家生意,再说了,连钱款都已经提前结算好了。”周阿婆笑了起来,“定菽乳的是积福寺的典座,明智法师。”
温清宁心头一跳:积福寺,库县尉给的线索,师兄在长安的落脚地。
温清宁从周家出来时,王炳正对着董金玉和林万说教:“……你夫妻二人犯得罪本参军暂时就不往上报了,但是!”
他猛地提高了声音,“不报不代表你俩就没事了一会儿就去周家把四十文赔了,再罚你们扫半个月的街巷。别想着偷懒,护城卫每日巡逻时都会过来看,但凡有一日没做洒扫,就去大牢里面待到过年吧!”
“您放心,小民肯定好好干。”
得了两人保证,王炳又警告一遍,朝旁边走去。
他随意地瞥了眼温清宁手中提着的旧竹篮,拍了拍衣襟:
温清宁在东屋门外停下步子,想了想,挪动脚步站在正中间,望向屋里,首先入眼的便是立在中间的沈钧行和拿着记事簿的王炳。
视线越过二人,看向深处,往右能瞥见搭着旧衣的屏风,往左只能瞧见堆满书籍的书阁,看不到炕榻。
“温小娘子?”王炳唤道。
“稍等。”说罢,温清宁弯腰将长裙翻折到腿窝处,接着又将衣袖折起,净手后才进屋,向沈钧行抱手行礼道,“侯爷,民女请示进行现场勘验。”
沈钧行微微颔首:“去吧,本侯做见证,王炳负责记录。”
话音一落,便感受到温清宁浑身气势倏地一变,紧跟着响起清晰沉稳却毫无起伏的声音:“元和三十五年十月癸未日,温清宁初验,见证者武安侯沈钧行,记录者王炳。”
王炳微微一怔,反应过来连忙笔随声动,将这话一一记录在册。
温清宁最先来到林素身边,弯腰俯身,从头部开始,伸手勘验。
她的手指沿着头皮探入发髻内,将整个发顶摸仔细摸了一遍后开口说道:“记,死者为女性,无外衣、亵裤,仅穿一件肚兜,梳矮髻,顶心完整无伤。”
温清宁弯腰凑近几分,观察后道,“记,右额角、太阳穴有伤,呈条形,骨裂。此处应该是致命伤,不见碎屑残留,凶器应是柱状物,有棱边。”
“这么说她是被敲死的。”王炳说着握紧笔做了一个敲击的动作。
温清宁点点头,继续勘验面部。
她撑开林素的眼皮:“记,死者双眼闭合,右眼充血,为右侧头部受到敲击所致。”
接着视线划过林素微微有些粗糙的面皮,落在她的嘴唇上,随即伸出手指在上面擦了一下,看了眼没有染上口脂的指腹,说道:“记,死者嘴唇干燥起皮,唇上有口脂,颜色为海棠红,无味,擦之不脱。”
温清宁直起腰,扫一眼炕桌上的酒杯,轻轻吐出一口气,检查过口舌脖颈后,目光落在林素肩头处的痕迹上:“记,死者右肩有椭圆形紫红色斑痕,边缘清晰有齿印,齿印处表皮破损。”
“这个我知道,是吻痕!就是这咬的也忒狠了些!啧啧,莫不是属狗的。”王炳连连摇头,“真不怜香惜玉,不像我……”
“王炳,要么干活,要么送你去‘怜香惜玉’。”
沈钧行的声音在王炳身边炸响,直把他吓得一激灵,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他可不相信这位主儿会那么好性儿的送自己去快活。
想到几种可能,立即闭嘴老老实实低头做记录。
温清宁并未被打扰,在二人言语间已经检查过上身,此刻正盯着林素的手指瞧着。
沈钧行看她一副皱眉眯眼的样子,环视有些幽暗的屋子,想了想去屋外要了一盏灯,亲自举到她身边。
黄色的烛火穿过白色的罩子,瞬间带来了光亮。
温清宁抬头看去,不期然间正对上低头观察尸体的沈钧行。
他的眼神认真,表情肃穆,看不出一丝一毫对林素的轻视,温清宁稍稍一怔,轻轻道了声谢。
谢你没有像其他一样听信贾兆元的一面之词,因表象而让林素蒙受不白之冤。
“无妨,你为本侯探案,自该与你方便。”沈钧行淡淡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这里。”温清宁示意他看向林素的右拇指。
只见右拇指外侧连着指甲的地方,勾着一根又细又短的浅黄色线头,长度约莫只有一指宽。
因着长期劳作,林素没有留长指甲,她的手比较粗糙,指腹甚至出现皲裂,厚厚的痂皮翻起,露出内里的血肉,而这根线头正好卡在裂开的皮肤里。
“先取出来。”沈钧行道。
温清宁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揪着线头一端将其取出,顺手递给沈钧行。
后者看着头也不抬继续验尸的女子,微微挑了挑眉,接过后瞧了一会儿,扬声道:“来人!”
“侯爷。”一个护城卫站在门口应道。
沈钧行道:“去翻检所有衣物,挑出葛布裁制的衣物。”
护城卫领命离去,沈钧行将线头交给王炳,让他将证物夹在记事簿中。
转头对上温清宁有些震撼的表情,随口解释道:“我早年贩过布。”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温清宁窥探出沈钧行当年的艰辛。
堂堂侯府嫡子竟做了走南闯北的贩布商人,他当年离府时应该不到十岁吧。
“继续。”烛光裹着沈钧行的声音一起落了下来。
温清宁点点头,再次开始勘验。
她的手移向尸体下半身,检查后道:“记,死者产门轻微撕裂,大腿根处有掐痕。”
“他俩莫非真有奸情?”王炳忍不住多嘴说道。
温清宁皱了皱眉,将林素翻了个身,露出她身侧片状的紫红色的血坠。
她伸手按压血坠,紫红色变浅,收回手指,颜色又变了回去。
“记,血坠呈片状,边缘模糊,预估死亡时间在两到三个时辰前。”
听到温清宁的话,王炳看了眼天色:“那死亡时间就是在卯时到辰时,这也太早了吧。”
温清宁颔首赞同,按照贾兆元的说词,他一大早就抓到自己媳妇和葛若真在行房事,实在是不合理。
王炳低头记录,突然抬起头,惊讶道:“贾兆元在说谎!”发现沈钧行和温清宁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撇撇嘴,“你们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还验什么,直接抓人不就完了。”
“知道他说谎和证实他说谎是两回事,需要实际证据证明后让他亲口承认。”温清宁望向王炳,肃声道,“我等验尸不仅仅是为了破案,还是以我等之口替死者发言,重现他生前的最后一刻,让他的一生完整。”
女子说话的声音依旧平稳,面容肃穆威严,提起“生死”时眼底却又露出几分柔和哀伤。
黄白的烛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让沈钧行心跳一滞,仿佛看见了母亲佛堂中的神像——慈悲又冷漠。
王炳低头道:“受教了。”
温清宁猛地回过神,想起自己身在何地,张了张嘴,片刻后吐出一句:“抱歉。”说罢转身回到葛若真身边。
她闭上眼睛,压下陡然升起的回忆,缓了缓思绪,方才继续勘验。
沈钧行沁凉的声音在屋中响起,温清宁便感觉手上一空,身边的女子矮身屈膝,低头行礼:
“小小曾得温公恩惠,今日见恩公独女在侯爷身边做事,又因听过几句与侯爷相关的坊间传言,心中忧虑,方才出手试探,望侯爷莫怪。”
沈钧行眉头一皱:“说正事。”
没有怪罪,也没有追问,郑小小被他这出乎意料的反应惊得抬头看了过去:“侯爷,我……”
见她仍未进入正题,沈钧行有些不耐烦地出声打断:“本侯让你说正事。”
温清宁立即扶郑小小起来,小声提醒:“只说和朱大郎有关的事即可。”
郑小小愣了一下,立时反应过来,她不能再拿对待其他男子的方法对待这位武安侯,否则只会弄巧成拙。
她苦笑了一下,缓缓开口:“朱大郎不算是三曲的常客,却很有名,口碑也好。他每次点人,都会出题让姐妹们作答,谁答得最合他的心意就点谁。”
她叹了口气,“因来这只需要唱曲和诵读诗书,姐妹们都抢着接他的单。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陡然升高的语调落在耳中,一下子吸引了温清宁的注意力。
郑小小察觉到她注视,侧首回了一个笑容,继续说道,“我将朱大郎每次出的考题收集起来,又暗中派人打听他的出身喜好,投其所好,三次倒也能被选中两次。”
望着一直在说话的郑小小,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和下垂的眼帘时,温清宁抿紧双唇,收回了视线。
沈钧行的目光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臂,注意到她悄悄揪着裙摆的动作,突然道:“温仵作,将她所说全部记录下来。”
温清宁应了一声,环视一圈,小跑到角落的书案后坐下,铺纸研墨:“可以了。”
郑小小见状移步跟上:“可要我说的慢一些?”声音又轻又快。
“不用,我能跟得上。”温清宁说着反手扯了不远处的圆凳给她,“你已经站了许久,坐着说。”
郑小小扭头看一眼沈钧行,见他虽依旧冰着脸,却未出言反对,侧瞟一眼握笔等着自己开口的女子,心中微动。
她理了理衣裙,慢慢坐下:“朱大郎名叫朱磨长,元和二十九年及第后便一直留在京里等候授官,今年六月底开始从三曲点人,出手很是大方。”
她将手肘支在书案上,单手支颐,目光落在暖黄的灯罩上道,“他人很怪,不喜人碰,也不爱吃东西,至少我从未见他吃过半缘的东西。从上个月开始,他又添了怪癖,每次来都让窦管事换香,而他自己也会在这‘望长安’里再燃上另外一种香。”
郑小小顿了顿,眼神发直,回忆道,“那香的味道特别奇怪,温暖又苦涩,就跟人活的这一辈子似的。”
她话锋一转,提手指向方才站过的位置,“可我却不喜欢那味道,我前头的日子太苦了,往后的日子只想过得甜蜜。我就站在窗户边,吹着风给他唱曲、诵读诗书。”
她手指挪了个方向,指着朱大郎躺过的床榻,“他就躺在那,闻着香、听着音、睡着觉。我今日被朱大郎唤过来时,瞅着他脸色不好,整个人阴沉沉的,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都是直勾勾的。”
温清宁手一顿,另取一张白纸,问道:“能具体说一下当时的场景吗?”
郑小小被她问的一愣,眨了眨眼:“就是那种目不转睛的看法儿。”
“眼珠在中间,还是靠近眼角?”温清宁又问。
郑小小回忆后,抬起左手指着自己同侧的眼角,扬声道:“他看我的时候往左侧偏一点。”
温清宁看一眼她坐直的身体,再次问道:“没有记错?”
郑小小转头看一眼软榻的位置,笑道:“今日我就接了他一个客人,对他可是印象深刻。”
温清宁又看了她一眼,落笔在空白的纸上将她这一番话都详细地写了下来,在纸上将自己的问题和她的回答原封不动的做好记录。
她写完后将纸放到一旁,说道:“可以继续讲了,朱大郎直勾勾地看着你,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郑小小眸珠转动,忽然凑近细细地端详:“小娘子这般模样与恩公像了六分,恩公当年将姐妹们救出来的时候,就是这般问话,问的特别仔细。”
温清宁遽然抬头,看到她微微拉近的两眉,弯了弯唇角:“阿耶若是听你这么说,只怕要发愁难过了。”
郑小小面上一僵,瞳孔微颤。
她扯了扯嘴角,垂下眼帘:“小娘子说笑了,温公对您爱若珍宝,将您自小当做男儿一般教养,听您与他相像,只有高兴的份。”
温清宁眸光幽暗:“你说的对。今日朱大郎看完窗户后做了什么?”
一直默默盯着二人的沈钧行听到这个问题,眉尾轻挑,带出一抹惊讶之色。
郑小小见温清宁低头写字,回答道:“他点了香,比往日多点了两座,味道自然也更浓,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钧行的视线落在速度变慢的笔杆上,绕过郑小小和书案,来到温清宁身旁,问道:“什么时候发现他死了?”
两人愣了一愣。
温清宁才要起身,便见他随意地摆摆手:“你继续写,本侯来问。”
“喏。”
在沈钧行的审视下,郑小小重新坐正,态度恭敬:“香烧完了,奴去问他要不要再续上一座的时候。”
说完等了一会儿,见沈钧行没有出声,继续说道,“奴唤了他好久,见他没反应,探了鼻息。眼瞅他没了气,便去寻了窦管事,窦管事又寻了库县尉。”
沈钧行又问:“在此期库县尉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那两位差役让奴唱曲。”郑小小回道。
“那你唱了吗?”
郑小小摇摇头:“侯爷,奴虽是妓子,可也不是什么人都伺候的。”
沈钧行不置可否,让她签字按了手印后,说道:“你可以回去了,但你不得离开长安,今日之事也不可对外宣扬,否则莫怪本侯捉你下狱。”
郑小小暗暗松了口气,笑道:“奴晓得。”余光瞥见一旁沉默的女子,屈了屈膝,“侯爷,我与温小娘子久未见面,可否说几句话?”
沈钧行没有直接应下,而是看向温清宁:“在你。”
郑小小面上闪过一抹意外,眼风从二人身上扫过,垂眸深思。
温清宁将笔墨归位,起身叉手下拜:“多谢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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