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大鱼故事大鱼故事的玄幻奇幻小说《风尘怪侠 全集》,由网络作家“大鱼故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内容简介:武林四浪子中的浪子许彦方,在江湖中历练了七年,七年的江湖生涯,将他的锋芒磨尽,但他的心计,武功却在不断提高。为了流云剑客一家灭门惨案,他奔走江湖,总与发现真凶璇玑城的尤城主。可是璇玑城乃武林第一城,机关遍布,哨卡林立,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许彦方不畏风险,在众多的江湖侠义人士帮助下,凭着他的智慧与身手,历尽了千心万苦,总于将璇玑城毁灭,为朋友报得了血仇。第一章三月暮春,鄱阳湖烟雨朦胧,偶或出现一两天险恶的风涛,也为期甚短暂,不至于成灾。客船靠上了南康府城的大南门码头,此地的旅客纷纷下船。这是九江至南昌的定期客货船,属于九江船行的定期快舟,南康是第一站,登岸的旅客不多。大南门码头相当繁荣,往西不远是官营的匡庐水驿,属附廓星子...
《风尘怪侠 全集》精彩片段
内容简介:武林四浪子中的浪子许彦方,在江湖中历练了七年,七年的江湖生涯,将他的锋芒磨尽,但他的心计,武功却在不断提高。为了流云剑客一家灭门惨案,他奔走江湖,总与发现真凶璇玑城的尤城主。可是璇玑城乃武林第一城,机关遍布,哨卡林立,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许彦方不畏风险,在众多的江湖侠义人士帮助下,凭着他的智慧与身手,历尽了千心万苦,总于将璇玑城毁灭,为朋友报得了血仇。
第一章三月暮春,鄱阳湖烟雨朦胧,偶或出现一两天险恶的风涛,也为期甚短暂,不至于成灾。
客船靠上了南康府城的大南门码头,此地的旅客纷纷下船。
这是九江至南昌的定期客货船,属于九江船行的定期快舟,南康是第一站,登岸的旅客不多。
大南门码头相当繁荣,往西不远是官营的匡庐水驿,属附廓星子县所管辖,有自己的分属码头,和红色的十余艘驿船。
活力充沛的年轻人许彦方,一手提了大包裹跳上码头,从熙攘的人丛中,搜寻熟悉的身影。
他身材修伟,手长脚长,一双星目神光内蕴,健康的面庞经常泛着笑容,穿了一袭平民大众流行的长褐衫,既不象个有钱的大爷,也不象苦哈哈潦倒的穷汉,很难从他的外表看出他的身份。
由于他身上没带有小刀子一类凶器,因此谁也没料到他是一个闯荡江湖的武林人。
到埠的有好几艘客货船,通常从上游南昌来的船只,停泊在码头的西首。
他看到了两个人,是从南昌来的武林豪客。蓝紧身外罩披风,一佩刀一悬剑,各带了一只大包裹,显得相当神气,四十来岁的成熟大汉,脸上不可一世的神态,已表示出他们的江湖地位定不等闲。
“奇怪,这两位名头响亮的仁兄,跑来南康这种小地方,不知有何图谋?晤!说不定与我的事有关,我得留心他们在玩些什么花样。”他喃喃自语。
他随在两人身后,跟着进城的人潮,进入城门,踏入行人嘈杂的南大街。
福星老店是府城的名客店,也是龙蛇混杂的规模不小是非场,住进该店的旅客,三教九流都有,就是没有达官贵人落店,达官贵人怕是非。
踏入店堂,便听到那位佩剑的大汉,宏亮震耳的笑声,正和福星老店的店东,八方风雨袁广福行把臂礼,透着十二分亲热。“哈哈!江右双豪光临敝店,兄弟极感光彩,当然万分兴奋啦!”八方风雨袁东主的嗓门也够大:“两位定然是为双头蛟孙老哥助拳的。天快黑了,不然,兄弟真打算陪两位动身,也让孙老哥早些宽心,耽误一晚不要紧,明早兄弟陪两位动身好了。兄弟的确是接到孙老哥的手书,尽快动身赶来相助的。”佩剑大汉说:“即使不凭孙老哥的交情,冲乡亲份上,胳膊往里弯,咱们也该赶来助一臂之力。哼!金陵三杰算什么玩意?居然敢到咱们江右来撒野,我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岂敢欺咱们江右无人?”
“嘿嘿嘿嘿……”厅有传出一阵刺耳的怪笑声,吸引了全厅人的注意。
靠壁的一排长凳,是旅客歇脚的地方,站起一个身形枯槁,瘦竹竿似的半百年纪旅客,生了一双冷电四射的阴森胡狼眼,笑容相当可怕。
佩剑大汉怪眼一翻,要冒火了,阴笑声不但刺耳,而且令人入耳便感到浑身不自在。“江右真的有人吗?”这人主动挑衅,笑容似乎更可怕了:“你绝剑戚祥和怪刀彭盛号称江右双豪,算是江右的人物吗?”
绝剑戚样哼了一声,将包裹递给一名店伙,一掀披风,阴森森地向对方走去。
“戚兄,我来。”怪刀彭盛拦住了绝剑,怒容满面:“这位仁兄是冲兄弟我来的。”
“彭兄,他是……”
“阴手李奎。”怪刀说:“三年前兄弟在徐州府,曾经和他照了一次面。”
“嘿嘿嘿……”阴手李奎阴笑:“姓彭的,你老兄的记性不差,嘿嘿!但不知你老兄还记得那次照面的结果吗?应该记得的,是吗?三打一,再加上一个狗娘养的在一旁偷袭,姓李的,你以为在下会忘了?”怪刀彭盛咬牙切齿说,手按上了刀把:“现在,你也落了单,报应临头。”
“你少臭美,三打一?那是逗你玩,阁下。”阴手李奎嘲弄地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嘴脸,凭你这块料,这鬼长相,这副德行,还配李某三打一替你脸上添光彩?我一只手也够你在地上爬上老半天呢!”
绝剑戚样一听对方是江湖上名号响亮的阴手李奎,颇感吃惊,但已无退缩的余地,从侧方逼近,手也本能地落在剑把上。
气氛一紧,二比一似乎已无可避免。许彦方尽量避得远远地,他对这种江湖人中有机会就寻仇报复的平常事,司空见惯毫无兴趣。他知道江右双豪的底细,但江右双豪并不认识他,原以为江右双豪可能影响他途经南康的行事,却料错了,江南双豪原来是为朋友助拳而来的,与他毫不相关。在江湖邀游了七年,他见多识广,而且闯出一番局面,颇有名气,名列武林四浪子之一,风尘浪子许彦方排名第三。在江湖道上,中下级成名人物提起风尘浪子,有些恨之切骨,有些大加赞扬,有些则大感头疼,有些则不屑一提。不管武朋友与江湖人对他的看法如此,他的形象总算建立起来了,有些人闯混了大半辈子,到头来仍然没没无闻,连三流混混的排名也排不上呢。江右双豪、以及所提到的金陵三杰、本地的一霸双头蛟孙奇,都是二流的江湖朋友,名头与武林四娘子相等,所以彼此之间虽是地位相当,天各一方没有利字上的冲突,但在名头上却彼此难免放在心上,一旦碰头,难免会有些是非,除非有人肯不计名利肯让一步。
肯在名利上让一步忍口气的武林人,为数恐怕不多,好勇斗狠争名夺利的人,却比比皆是,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在作祟,后天的教养无法改变气质。
武林四浪子都不是省油灯,可以说声誊不见佳。浪子就是浪子,哪一个浪子是好东西?他风尘浪子许彦方,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他十七岁开始在江湖邀游,七年来没做过几件正道人士认为仁义侠风的事?尚可令正道人士勉可忍受的是:风尘浪子也的确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勾当。
风评的好坏,并不代表这人的真正好坏,如人饮水,冷暖自如。
他从不计较风评,他一个浪子,不是为风评而活的。
既名之为浪子,可知他既没有可种可夸的家世。更没有大批狐群狗友拥戴,也没有名门朋友捧抬,所以闯混了七年,仍是名列二流人物,要想登上一流,或者特等的超级的高手名宿之林,早得很呢!也许没有希望了。江湖的人生命有如风筝。当然,他并不在意风评口碑,风尘浪子就是风尘浪子,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了解自己的立身行事,是否合于自己的宗旨利益。
象这种平凡的江湖寻仇报复,他毫无兴趣,这与他毫无利害牵连,他与任何一方的人皆没有交情友谊。
绝剑出鞘,剑拔弯张。
店堂一乱,旅客们纷纷向四周退。
店东八方风雨袁广福心中叫苦,这是他的店,在情理上又不能不管,更不能得罪外地的客人,尽管这位外地人阴手李奎语出不逊,轻视江右无人。“诸位请息怒,有话好说,”八方风雨赶忙抢入叫:“动不动就打打闹闹,小店担待不起,诸位之间如有过节,请另行择时选地了断好不好?”
“袁东主,你就别管啦!”阴手李奎冷笑:“这两个杂种刀出鞘剑离匣,已经存心要李某的命,倚仗着人多,怎肯甘心放弃行凶的好机会?你管得了他们吗?”
人一多,胆就壮,气势汹汹,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这就是所谓群众心理,情绪化而没有理性,对任何外加的刺激,直觉的反应是暴烈的,不受控制的。
袁东主一挺身,不啻火上加油,而阴手的几句不中听的话,更有如添增一把烈火。一声怒叱,绝剑出手了,剑化惊电,以奇速攻中宫排空直入,招发飞星逐月,控制了阴手的右半身上盘。
怪刀也不慢,同起发难,刀化虹从左方切入,攻下盘刀气迸发,彻地刀光发出锐利的啸风声浪,这一刀极见功力。锐不可当。
八方风雨袁东主想阻止,已无能为力。
阴手李奎冷哼一声,身形陡然从右前方疾升,左手毫无顾忌地迎向射来的剑虹,小臂与剑闪电似地接触,发出一声刺耳的清鸣,是金属的急剧碰撞声,衣袖裂了,但剑却反震斜升。这瞬间,攻下盘的刀落空。
这瞬间,阴手升腾的身影一掠而过,左脚鞋尖吻上了绝剑的右肩。不但阴手可怕,脚同样可怕。
砰一声大震,绝剑被踢得仰面摔出丈外,滑至壁角,恰好滑至许彦方的脚前,剑未脱手,大概左手失去活动能力,狼狈万分。
这一脚甚有份量,绝剑有点禁受不起,感到晕头转向,眼前星斗满天,忽然他看到眼前出现了朦胧的人影,本能地挥剑自保,滑势刚止,剑不假思索地向人影猛挥,锋尖狂野地光临许彦方的双膝。
同一瞬间,飘落的阴手李奎嗯了一声,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白色人影,从侧方伸手扣住了右肩头,身形下挫,毫无反抗之力,噗一声跪下了。“住手!”沉叱声象石洞里响起一声焦雷,震得在场的人耳膜若裂,头脑如被重物所打击。
挥刀冲进的怪刀打一冷颤,冲势倏止,刀似乎收不回来,踉跄退后。
绝剑仍然躺在地上,握剑的手腕被许彦方的左脚踏住,动弹不得。
店堂有不少人,所有的人都吃惊的愣住了。
是一位丰神绝世的白衣年轻书生型文士,左手有一把描金招扇,右手扣住了阴手的右肩颈,中指封闭了右肩并穴,食指抵住了颈侧的天突重穴要害,只要运劲戳入,就可以毁掉升向头部的大动脉。“你的阴手绝技,如此而已。”白衣书生向被压跪的阴手李奎冷冷地说:“手臂上系了铁护套,可挡刀剑,但绝对挡不住在下的一指头,你信是不信?”
“我信……我信……”阴手几乎语不成声:“在下认栽,尊……尊驾……”
“你是替金陵三杰助拳的?”白衣书生追问。
“是……是的……”
“先示威?”
“在下只……只是与怪刀有……有过节,狭路相……相逢,难……难免有……有点冲动,事……事属平常,与金陵三杰的事无……无关。”阴手完全屈服了。
“你给我滚!”白衣书生冷叱,信手一扔,阴手李奎大叫一声,被扔飞而起,向店门翻腾而去。”挡在店门的人惊呼,急急走避。“叭!达!”响声震耳,阴手被扔出店外去了。白衣书生的目光,凌厉地落在许彦方身上。许彦方已经知趣地挪开脚,绝剑已恢复自由,正狼狈地坐起,毗牙例嘴揉动左肩被踢处,剑落在一旁,怪眼凶光暴射,死瞪着泰然旁立的许彦方。许彦方已感觉出白衣书生的敌意,他懒得理会,猜想这位书生必定是双头蛟的助拳人,这与他无关,为免麻烦,他提了包裹打算离店。此地有麻烦,不如另找客店,以免招惹是非,刚才如果他大意,绝剑那一剑必定砍掉他的一双腿,遭了池鱼之灾。“你别走。”白衣书生果然找上了他,冷冷地用招扇向他一指,态度相当傲慢。“你有何见教?”他不得不止步、泰然反问。“我看见你制伏了绝剑?”白衣书生咄咄逼人。“阁下没看见他用剑砍在下的双足吗?”他不是怕事的人,理直气壮反驳:“在下是不得已自卫。你要我相信你不曾向一个失去抵抗力,被阴手一脚踢翻的人动脚?是自卫?阁下身手高明,武功深不可测,连这点眼力与自信都没有,委实令人难以置信,除非……除非什么?除非阁下有意示威,有意吓唬我这江湖浪人。”他的态度当然难获骄傲的人谅解,口气也容易引起那些自命不凡的人反感。当然,他并不认识这年方弱冠的丰神绝世书生。江湖上人才辈出,几乎每天都有不少年轻俊彦,怀着无比的热情和野心,兴高采烈举剑扬刀,无畏无惧地踏入莽莽江湖,在这些人名扬四海之前,谁知道这些人是何方神圣?他不认识是情理中事。“你不怕吓唬吗?”白衣书生冒火了,俊脸汹起怒意,屋目中浮现浓浓的杀机。“那可不一定哦!”他淡淡一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正敢拍胸膛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并不多见,我这学了几天拳脚的人,哪敢不怕你这位具有擒龙手绝学,以及移影换形轻功绝技的少年英豪呀?行家,高明。”白衣书生火气小了些,对方一口便可说出自己所具绝技的人,岂能再轻视:“在下这点点火候的擒龙手,擒阴手这种三流人物,还算得心应手,至于对付阁下你,恐怕就不登大雅之堂了,所以吓唬不了你。阁下是阴手李奎的同伴吗?不是。”他坦然说:“听说过他这号人物而已。你说谎!”白衣书生沉叱。“你这人岂有此理。”他不悦地说:“我这人也许很坏,但却没有说谎的习惯,算了,阁下请不要替在下招惹是非,江右的乡亲一致对外,准备对付金陵三杰的人,他们如果也把在下当成替金陵三杰助拳的,在下哪有好日子过?你就饶了我吧!”他苦笑一声,举步向外走。白衣书生伸手拦住了他,冷冷一笑。“留步。”白衣书生傲然地说:“阁下如果不说个一清二楚,恐怕走不了呢!真的呀?”他脸色一沉,虎目中神光炯炯。“你知道是真的。”白衣书生用不容怀疑的口吻说。“好,姑且相信你的话,因为在下并不想在此地惹事生非。”他忍下了,明显地示弱让步:“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在下刚下船,匆匆忙忙前来落店,刚进店门,便碰上了这档子事,这位手中有剑的仁兄,被人踢倒滚至在下脚前,不问情由用剑向在下的双脚招呼,在下不得不及时制止他行凶,这就是经过详情,阁下应该看出一些端倪,在此之前,在下根本不知他们的过节是圆是方?你以为在下同意阁下的解释。”他火往上冒,不再示弱,嗓门大得很:“我警告你,在下耐性有限,你这自以为是老天爷,自大狂傲自中无人的货色,在下已经够让步了,容忍已到了极限,不要再惹我,知道吗?”白衣书生气往上冲,一个骄傲自大的年轻人;怎肯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教训而忍受得了?愤怒中,不假思索地一扇抽向他的左颊,恼羞成怒诉之于武力,这是十分正常的反应。他也无名火发,毫不客气抬左手硬抓抽来的招扇,由于早怀戒心,手上已神功默运,速度自然捷逾闪电,硬接硬封无所畏惧。白衣书生的反应极为迅疾,左手立即从扇下探出,云龙现爪从中宫快速地切入,后发先至,比扇快了两倍,光临他的胸口。他心中暗懔,碰上高手了,右手急抬,猛扣对方的脉门,仍然是硬对硬接。双方出招皆迅疾无伦,变招接招快得令人目眩,全凭超人的反应出手,旁观的人皆无法看清交手的经过,反正只看到人影接触而已。白衣书生两招都被反制,岂肯甘心?不等招术接触,迅疾地变招抢攻。“啪噗噗”三声暴响,两人同向后急退两步,显然双方皆被击中,以快打快势难避免接触,只看谁能击中对方的重要部位,三五下打击算不了什么。白衣书生左手按住了右肋揉动,脸色泛白,星目中杀机怒涌,也流露出惊讶的神情。“该死的!”许彦方怒叫:“无仇无怨,你这混蛋突然用绝学大天星掌力伤人,你老爹是这样教你在江湖称雄道霸的?你不觉得可耻吗?”他的右胸下方挨了一掌,几乎被震伤内腑。双方无仇无怨,一言不合出手相搏,按理,如果有一点点英雄气概,绝不会一出手就使用内功绝学攻击,这是有违武林规矩的罪行,不可原谅的阴险歹徒小人行径。假使他不在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看出危机,这一掌他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三两个月。“你……”白衣书生咬牙叫,招扇向前一伸,竟然传出劲气外迸的异象。“你要用玄阴真气行凶了?”他左掌徐抬,虎目中冷电乍现:“你是飞扬山庄的子弟,范家的子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不能行凶而不受惩罚,我非教训你不可,你飞扬山庄的声威吓唬不了我。”飞扬山庄四字出口,登时吓走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店堂几乎一空,只剩下几个胆大的旅客避得远远地袖手旁观,脸上有惧容。八方风雨袁东主吃了一惊,将几个店伙都赶入柜台,不许出来惹麻烦。江右双豪也退至一旁,脸上惊讶的神色极为明显,同时也有惊喜的神情流露,可能认为这位白衣书生,真是双头蛟请来对付金陵三杰的人呢。飞扬山庄,黑道大豪玉面煞神范飞扬的声威坐二望一,甚至有挤身第一的可能,飞扬山庄即使不是号令江湖的圣地,也是令人闻之色变的声威显赫山门。煞神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飞扬庄主真有叱咤风云的声威,心狠手辣功臻化境,谁意了他,保证没有好日子过,连那些一向以英雄豪杰自命的白道高手名宿,也不敢招惹飞扬山庄的人。范庄主的长子玉郎君范世宏,出道五载,并不完全凭仗飞扬山庄的声威,而荣登江湖十大年轻高手之林,而是凭自己的努力,出生入死闯出惊世的局面,在江湖十大年轻一代高手中,排名在前三名出人头地。江湖朋友对这位脾气火暴的郎君,真是闻名变色而走,比怕他老爹更甚,因为范庄主近些年来,已经少在江湖行走,没有什么好怕的,而这位玉郎君,目前正在江湖上横行霸道。这位白衣书生,却不是名震江湖的玉郎君范世宏,年龄小了许多,而且身上没带剑,玉郎君的剑,委实令江湖朋友心中发毛。原先留在店堂看热闹的胆大旅客,当然是会武的朋友,自然对飞扬山庄多少有一些认识,所以心中一虚,乖乖回避,溜之大吉,以免引起误会殃及池鱼。八方风雨袁东主叫苦连天,碰上一个飞扬山庄的人,已经够倒楣了,再碰上一个不怕飞扬山庄的人。胆敢向飞扬山庄的人挑战的旅客,在店堂里拼搏,这一下可就灾情惨重;怎敢上前将他们撵出店结算过节?白衣书生一怔,似乎对方知道底细,可能吗?“你知道我的来历?”白衣书生沉声问。“哼!你一举手,在下便看出你的来历了。”许彦方也沉声说:“你用移影换形轻功身法,从店外闪电似地切入,制住了阴手李奎,用的就是贵庄的绝学擒龙手。你……赶快道歉,还未得及。去你的道歉!”白衣书生怒叱,抢进一扇点出,阴风乍起,无畏地走中宫强攻。竹骨招扇平常得很,但在内家气功高手手中攻出;比刀剑的威力并不逊色,保证可以洞穿人体,如果对方也是内家气功高手,就得看谁的气功到家来决定胜负了,扇当然比不上刀剑的威力。白衣书生练的是玄阴真气,劲道极为阴柔,激起的阴风也不猛烈,表面上看不出威势,只是拍出如电闪,速度快而已。许彦方不再忍让,左掌一拂,也发出奇异的阴柔异劲,掌一动便与招扇行正面接触。一声奇异的气爆声传出,白衣书生的招扇向外震起,不等许彦方乘胜进击,白影一闪,便出现在店门口。“到外面来。”白衣书生道,再一闪便到了店门外的广场。许彦方拾起自己的包裹,大踏步跟出。“绝不饶你。”他一面背上包裹一面说,雄纠纠大踏步逼进。店外有不少看热闹的人,纷纷向四面退。白衣书生将折扇放回腰间的扇袋,双掌一分,双掌的掌心似乎涌起一阵轻雾,拉开马步完成进攻的准备。“我也绝不饶你。”白衣书生阴森森地说:“不摆平你绝不罢手。”一看对方收了扇,许彦方的怒火消失了一大半。“你老爹虽然是个私袅头头,一群牛鬼蛇神的首领,你也算是一代霸豪,你总算没丢你老爹的颜面,倒有点英雄气概。”他半真半假地笑说。“假使你仍然使用招扇行凶,我一定扭断你的龙爪子废了你”。玉面煞神范飞扬在江湖称雄了半辈子;统率着一群剽悍的亡命,专做走私的黑货买卖,也帮助不法商人逃税,天下南北货运都有他的参予,陆上有车马,水中有舟船,与缉私人员斗法,与水陆群豪别苗头,声威震天下,名列黑道五霸七雄之一,为人心狠手辣,却也极具豪气。在五霸七雄中,他算是极为出色的所谓没遮拦好汉,虽则口碑不见佳,他对付仇敌下手太狠了。在气势上,许彦方已经占了上风,轻松的神情,说明他深具信心,根本没把白衣书生当做劲敌。白衣书生的修养和经验,比他差得太远了,激怒得象快要爆发的火山,大喝一声,左爪右掌狂冲而上,展开了狂风暴雨似的猛烈攻击,阴柔而韧力万钧的先天真气,绵绵不绝从掌爪中涌出,气疯了就不顾一切全力相搏。好一场令人目眩的激烈恶斗,三丈内劲流澈骨裂肤,旁观的人纷纷避走。许彦方的身形,飘逸地闪动毫无火气,以快打快化招反击捷逾电耀霆击,对方阴柔的劲气对他丝毫不发生效用,一近身便无形泄散。而他的反击,几乎每一招皆抢制机先,逼对方撤招自保收招闪避。真正的行家一眼便可看出,这种猛烈无匹的拼搏,其实并无凶险可言,因为他反击的招式虽然表面凌厉激烈,骨子里并不想伤人。他已经有效地主宰了全局。白衣书生狂攻了百十招,浪费了不少精力,终于发觉自己的困境,心中一惊,信心直线下降。移影换形身法以快速见胜,可是,居然对付不了躲闪并不见得快的许彦方,失去了优势,怎能不心凉?激斗中,响起许彦方一声怪笑,拳掌着肉声随即传出,快速闪动的人影乍现。“哎呀!”白衣书生惊叫,显现的身形踉跄急退两步,左手有点抬不起来了。“再给你两下。”许彦方笑叱,斜身切入右掌发如电闪,啪一声反拍在白衣书生的右胯上。白衣书生已失去闪躲的能力,立刻被震退三步。许彦方如影附形跟到,左爪光临白衣书生的右肩,用的赫然是白衣书生的擒龙手。“打!”娇叱声入耳,电芒先一刹那到达。是一枚金发钗,射向许彦方的左肘,他如果想抓住白衣书生,金钗必定贯穿他的左肘。他的左手反抄,奇准地接住了金钗,身形疾退,防备后续的暗器。“咦!”另一人发出惊讶的叫声,被他这种超人的反应吓了一跳,按常情,他绝不可能在千钧一发中接住闪电似的金钗,能避过一击已经难能可贵了。左侧多了两个人,幽香入鼻,一是年约半百的挟竹手杖中年妇人,一是白衣白裙的绝色少女。白衣少女的小蛮腰佩了剑,悬了一只绣了一头飞凤的精致百宝小革囊,深潭似的秋水明眸睁得大大地,颇感惊讶地注视着他,似乎仍然不相信他接住了金钗,也许认为金钗真的已平空消失了,而不是被人接收了。右方,也踱出两个人,一个精壮膘悍的中年随从,腰间佩了一柄一尺八寸判官笔,笔囊绣有七星图案,所以也称为魁星笔。另一位是穿水湖绿长衫的英俊书生,剑眉星目,齿白唇红,身材修伟,年岁与白衣书生相若,人才也相等,可算一时瑜亮,两株临风玉树,所佩的剑装饰华丽,是一把吹毛可断的神物。白衣书生远退出丈外,脱出险境余悸犹在,不自觉地用手揉动着右胯被击处,傲态全消脸色泛白。“我要用扇毙了你!”白衣书生不甘心地叫吼,立即拔出摺扇。许彦方不理会白衣书生叫吼,瞥了白衣少女一眼,将接来的金钗举至眼前察看。“可值三十两银子。”他笑吟吟地晃动着金钗锐:“妙哉!我发财啦!哈哈!”这不是妇人所用的所谓装饰凤钗,而是未婚少女所专用,做为管制发环的专用环钗,长仅两寸八分,不但刻有少女们喜爱的花草图案,而且中间刻了诗或词,两端各嵌了一颗小小红宝石,所以相当名贵。白衣少女梳了代表闺中少女的三丫髻,这是说,头上共有三枚这种钗,管制住三只发环。“阁下,还给那位姑娘。”穿水湖绿长衫的书生向许彦方冷冷地说:“你的身手很不错。”那位仆从打扮的中年人,则伸手拦住了白衣书生。“公子爷请歇息。”仆从用权威性的口吻说:“我家少主人管了这档子事,请勿干预。”白衣书生有点不悦,但一触随从那阴森可怖的怪眼,感到心底生寒,不由自主退了一步,扇颓然下垂。这位随从流露在外的气势极为凌厉,胆小的人真会气慑胆虚。许彦方注视着绿衣书生,淡淡一笑。“身手是不错,阁下夸奖。”他将金钗纳入革囊,笑容依旧:“阁下,你命令我吗?不错。”绿衣书生傲然地说。“凭什么?哼?我不会听你的。你敢?我不但敢,而且你已经看到了””他拍拍革囊:“金钗已成了我的囊中物,你没眼花吧?”绿衣书生星目中杀机忽涌,冷然举手一挥。仆从举步迈前,凶狠地向许彦方逼进。许彦方淡淡一笑,紧了紧背上的包裹。“你,认命吧!”仆从冷森森地说,双手叉腰逼近至八尺内止步,象一座冷森森的冰山,怪眼中厉火闪烁。“哈哈!我这人从不认命。”许彦方大笑着说:“虽则我也拜天地亲师,但从不相信命会注定我一生的生死荣辱,凭你昊天一笔明豪那几手鬼画符,还不配要我从命,你算了吧!你既然知道我昊天一笔明豪的名号……我出道的第一年,就知道你老兄的名号了,你老兄在黄山回鹰谷并不得意,魔鹰姜天翔姜谷主手下爪牙众多,你这种二流高手,只能做为仆从使唤,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充人样?”昊天一笔脸色一变,猛地一掌虚空拍出,响起一声气流迸爆,刚猛雄浑的掌劲排空而出。“火候不错的排山掌,厉害。”许彦方出现在侧方八尺外,神情更为轻松:“八尺内可裂石开碑,全力发掌,牛都可以打飞,我怕你。你跑不了的。”昊天一笔厉声说,徐徐逼近。“我当然要跑。”许彦方也徐徐移位:“而且要赶快跑,等贵谷的男女神鹰八卫赶到现身,我哪有机会?哈哈!走也!”说走便走,猛地倒飞而起。“班门弄斧,走得了?”绿衣书生怪叫,轻灵地飞跃而起。两人象两头怒鹰,先是飞跃,然后折向翻腾,高升两丈余,半空折向蔚为奇观,轻功之佳,令人几疑眼花,认为他们是鸟而不是人。三翻腾两升沉,许彦方始终保持高三尺远及丈的空间,飞越围观的人上空,身形美妙飘逸,身上背了包裹,依然灵活万分。内行人已看出,他的身法比绿衣书生高明得多。飘落人丛外,他撒腿便跑,似乎用的不是轻功逃窜术,而是村夫莽汉的奔驰,但见他变脚不徐不疾踏动,冉冉而去,每一步皆远跨丈外,脚下沉重不象个会武的人。已先一步追出的昊天一笔快逾狂风,但十步外便抛后了两丈余,望尘莫及。“咦!这人是谁?”飘落的绿衣书生脱口惊呼:“这家伙用的是不是缩地术?”围观的人群开始散去,议论纷纷。一位穿青衫留灰髯的人,背着手停立不走。“地是不会缩的。”及髯人郑重地说:“那位年青人根本没用轻功,只是极普通的奔跑。”刚出道的三四年,他确是名符其实的闯祸精,满腔热血富正义感,一言不合就以拳掌分曲直,路见不平就挺身而斗,确是闯了不少祸,行踪所及,大事不犯小事不断。所幸的是,他十分机警,从不认真,不打硬仗,抓住机会打了就跑,达到目的就远走高飞溜之大吉。也因为他的表现,不象个真正的惜名逞强英雄好汉,所以始终不曾引起高手名宿各方豪霸的注意,也就无缘登上高手名人排行榜,永远不会成为风云人物。当今武林十大年轻高手就没有他这号人物,一直就被人看成三流江湖混混。而最近两三年,心智、体能、经验,思路,逐渐完全成熟,七年的历练,他收敛了许多,闯祸的次数日渐减少,飞扬拔扈的气势,逐渐变化为圆滑成熟了。一般说来,他的变化气质并不怎么明显,把豹的毛斑刮掉,它仍然是一头危险的豹,只不过略为消减豹的形象而已,危险性仍在,甚至更加危险。他就是一头豹纹消失了的豹,危险性仍在。已经是薄暮时分,正是客店最忙碌的时段,岳麓宾馆也不例外,广阔的店堂旅客进进出出,衣香鬓影摇曳生姿,那些携眷来游庐山的人,绝不会是平凡的升斗小民,女眷们更不是普通的庸俗脂粉。二进院是清一色的上房,有一座可供女眷们活动的雅致大院子,建有花园池亭,闲杂人等不许乱闯,连店伙也都是些老成中年人担任,照料女眷的内店中的伶巧仆妇居多。天气热,湖上吹来的凉风,驱不尽店中的热流,所以大院子便成了乘凉的好地方。上房很雅致,外有门廓,廊外有栏,廊上可以摆茶具,有条几竹椅供旅客凭栏品茗。许彦方既然穿了青衫,少不了附庸风雅,沏了一壶茶,在廊上惬意的品茗,约半个时辰,才是掌灯时分,膳食直接送到房中,不必外出找地方填五脏庙,方便得很。右面不远处的另三间上房,不知住了些什么人。暮色朦胧中,可看到三两个俏丽的年轻侍女进出,想必是大户人家在此店作客。侍女们好象都穿了月白色的衫裙,举动不时表现出跳跃的青春、悄巧、灵活、一点也不象大户人家中,受压迫受鞭策的奴婢。意识中,他眼前似乎涌现那位白衣少女的朦胧身影,似乎依旧感觉出她那绝世的风华,的确,那是一个人一见难忘,灵秀慧黠的美丽少女。只是,那一枚环钗,打掉了他对那位少女的好感,但无可讳言地,也给他留下了颇为强烈的印象。迄今为止,他仍然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收了那枚环钗,这不是他的习惯。终于,他看到了另一位令他目眩神移的少女。附近有二座亩大的荷池,池旁建了一座玲珑的六角小亭,中有石桌石凳,朱红的亭栏赏心悦目。两位俏侍女在亭中摆好精致的茶具,居然是产于宣兴的紫砂精品,小巧的壶,玲珑的小杯,再加上一只鼎形的小炭炉,以及彩陶水壶。客邸也保持这般奢华的享受,真不简单。最后,另两位侍女伴同一位穿翠绿衫裙少女,袅袅娜娜。款步入亭,远在四五丈外,依然可以嗅到淡淡的,品流极高的幽香。朦胧暮色中,依然可以看清秀丽的绝世娇容,那强烈的吸引力令异性无法回避,似乎她不是一个真实的凡人,而是偶适尘寰的仙姬。他吃了一惊,怎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其实,年轻美丽的少女,除非脸型与五官生得特殊,相见惊鸿一瞥,似乎都差不多,尤其是气质与风华相去不远,很容易乱了视线,误认是同一个人。不错,要是这位少女换穿了白衣裙,他真会误认是打了他一枚环钗的少女,不论是外貌、气质、风华、青春气息,几乎全同。他不是一个胆怯的人,七年历练,见过无数年轻貌美的女性,接触过各式各样的女人,即使在大庭广众之间,他也毫不在乎地向女人对着平视。仔细一看,看出了异同。这位绿衣少女,缺少白衣少女流露在外的英气,因此女人味十足,女人的英气会今男人却步的。也许是光线在作怪,更可能是他的心中有了魔障,居然把这位绿衣少女,联想到那一位白衣少女。他在打量亭中的莺莺燕燕,莺莺燕燕也注意到他了。也许是他的惊讶神色,或者失神的举动,引起她们的反感,一位侍女竟然冲他这一面叫出三个字:登徒子!他耳力极为锐利,感到心中一跳,讪讪一笑,乖乖调头转脸,默默地喝自己的茶。“好美的丫头,走到那里都会出乱子。”他心中不住滴咕:“客店是非地,她为何抛头露面摆阔?真是不知死活。府城这几天四方牛鬼蛇神云集,她可能会带来一场可怕的风暴呢!”
浊世浪子在武林四浪子中排名第四,机警绝伦工于心计迄今为止,知道他身怀绝学的人为数有限,可知他城府甚深,比任何名人高手活得更如意。
他从不与人拚硬仗,风色不对就溜之大吉,宁可暗中计算强悍的对手,他与许彦方一样,从不在争名上浪费工夫。
武林四浪子都不在争名上浪费工夫,就让那些一流高手名宿,把他们着成四流人物,也不屑计较。
因此,四浪子在江湖得以逍逐自在,风云人物们根本没把他们看成竞争名利的对手。
他本能地摸摸敷了药的鼻子,似乎感觉中,许彦方的大拳头正象大铁锤般,正向他的眼前飞砸而来。
他扭头便跑,那管和尚的死活。
姜姑娘怎肯甘休?从阁内飞纵而出。
回鹰谷姜家的轻功号称鹰翔,是享誊武林的轻功一绝,凌空飞扑,如苍鹰凌空下搏,手中剑发出隐隐虎啸龙吟,声势之雄,足以令心中害怕的浊世浪子心惊胆跳。
当然,他并不知道扑来的人是姜姑娘,本能地误认为是许彦方,难怪他心胆俱寒。
逃走的人即使轻功稍差,也会比平时快得多,浊世浪子的轻功并不差,一跃三丈有如弩矢离弦。
身后的吟声可怕极了,只有拚命逃才是保命的唯一良方。
一扑自然落空,事实上姑娘扑出时,浊世浪子正转身逃命,双方本来相距约五六丈左右,落空自是意料中事,当姑娘身形再起时,浊世浪子已远离五丈以上了。
山林间黑暗,到处都可以藏匿,追的人岂敢放胆追?机警绝伦的浊世浪子,逃的经验到家,一阵好赶,人便消失在山林深处形影俱消。
恨重如山的姜姑娘不肯放弃,就在乌石山一带山林间穷搜不休。
假使她早早返城与自己的人会合,就不会发生以后的无穷风波了,真是数有前定,情海多涛。
一早,狱麓宾馆的旅客纷纷准备结帐离店,店伙们十分忙碌,膳厅中热闹非凡,谁也不留心身外的人和事,只顾忙自己的,连店伙也没留意,一早会有旅客从外面返店。
许彦方五更末离开天机星君的宅院,在街上吃完早膳,天亮后才施施返店。
(原文少一段)
飞扬山庄的人,也全体出动参予搜索。
日上三竿,范云凤姑娘带了两名侍女。沿西行的大道向西寻踪。
这是鄱阳西岸的官道,绕西经过乌石山再向南折,道上旅客并不太多,这一带的长程旅客皆乘早往来,旅客都是附近乡镇或邻县的人。
远出三里外,前面一座小岗上的树林中,突然掠下衫裙赃兮兮的姜姑娘,手中的剑光芒四射。
“咦!你们……”她颇感意外,飞掠而至。
范云凤更感意外,不住打量她沾满草屑,一些地方已被荆棘挂破的衫裙,眼神怪怪地。
“哎呀!你没事嘛!”范云凤讶然叫:“姜小妹,你不是被风尘浪子掳走了吗?我们是来援救你的……”
“风尘浪子?”她一怔:“谁说的?”
“你哥哥呀!昨天你家的人到狱麓宾馆找他,他举出证人证明他是无辜的,后来,有人听到风声,指证是他将你掳走的,要不他为何离店躲起来?所以……”
“我哥哥真能干,哼!”她悻悻地说:“我再也不相信他了。”
“你是…”
“掳定我的人,是浊世浪子东门振芳,和该死的乾坤双恶。”
“哎呀!”范云凤失声惊呼。
“要不是昨晚风尘浪子救了我,我……”
“风尘浪子救了你?”范云风更感惊讶。
“是的。”
姜姑娘将被救的经过概略地说了。
“糟!”范云凤跺脚叫。
“怎么啦?范姐姐。”
“今早,你哥哥带了人,在狱麓宾馆埋伏等候,用六阳神功在他背上打了一掌……”
“老天!”她尖叫:“哥哥竟然恩将仇报……”
她丢掉剑,夺路飞奔。
“姜小妹。冷静些。”范云凤跟上急叫。
“你别管,他……他一定死了……”
“他逃掉了,你……”
“六阳神功及体,即便不中要害,也支持不了一个时辰必将内腑焦裂……天啊!
我……”
她象是疯了,全力狂奔而走。
许彦方不但支持了一个时辰,而且支持了三十六个时辰。
背心上那一掌,确是致命的一击。
三十六个时辰中,高烧几乎撤底毁了他,神智一直就在恍惚中,无尽的痛苦令他濒于崩溃边缘。
总算幸运之神誊顾着他,一直就有人在身边,喂他喝水、净身,用湿巾替他敷额擦汗,痛楚特甚时呼吸濒绝,则用真气导引术助他渡过难关。
他唯一完全记得清楚的是,凭本能、毅力、信心、求生的坚强意志,不断的用自己的所学无上心法,来保护自己的心脉,疏引那可烧灼经脉令神经萎缩坏死的可怕六阳神功。
那是一种至阳的内功,本身并没具有毒性,而是入体之后,诱发人体的潜藏元阳真火,渗入全身经脉,人体似乎成了一具大火炉,炉内有燃料不断地燃烧,愈烧愈旺,化为阵阵可摧毁身躯的热流,远流至经脉末捎,那滋味,令人永世难忘,想起来就会做噩梦,即使练了内家正宗先天气功心法的人也撑不过一个时辰。
他渡过了难关,三天,三十六个时辰,他撑过来了,迈步走出鬼门关,重回可爱的阳世。
他赤条条地躺在陋室中的竹榻上,全身呈现一块块、一团团、一星星血斑,嘴唇枯裂,呼出的象是水壶里喷出的炽热水蒸气,整个人似乎走了样。
这期间,他的神智一直就在恍恍惚惚,模模糊糊中,所保住的一点灵智其实也并不真的清明,有时,对外界的反应也是如假犹真,真幻难辨的。
终于,他完全清醒了。
阳光从窗外透入,眼前的景物不再模糊,他看到室内有两个人,正站在床前,用关切的眼神注视着他。
是缥缈神魔和那位健壮的少年。他清楚地记得,中掌之后,少年及时将他救离狱麓宾馆的。“谢谢……你……们……”他虚弱地说。
“晤!你撑过来了,没有死。”缥缈神魔笑笑说,笑容相当可怕。
但在他眼中,这笑容不但不可怕,而且相当亲切,这是由感恩意识所产生的直觉。
“晚辈也……也许渡……渡过了难关。”他说,脸上也有令人看了感到可怕的笑意。
“不错,你渡过了难关,而且,幸而没变成白痴,通常人在发生这种热症之后,有九成九变成白痴的可能,你是很幸运的一个。”
“是老前辈把晚辈从鬼门关里拉回阳世的。”他的话逐渐稳定清晰了:“晚辈死过一次了。”
“老夫一点也帮不上忙。”缥缈神魔在床沿坐下:“你是被六阳神功所伤的,老夫的内功和药物,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完全是你自己的一点不泯灵智,用神奇的所学心法坚毅地自救成功的,当然,我那门人确也帮了你一点小忙,至少他知道该怎么帮助你减少高热的煎迫。”
“晚辈铭感五表。”
“奇怪,你练的是什么内功心法?好象出于玄门正宗,但忽冷忽热恰好能有效遵引经脉顺通,过或不及,都可能毁了经脉,极似两仪神功或太极心法。”
“无极大真力,但与两仪玄功的性质相去不远,练法与功效截然不同。”
“哦!算是玄功的一种?”
“是的。”
“六阳神功也是玄功的一种,那是早年的地行仙赤阳子,将三昧真火大法加以改参而成的绝学,因为他的道基不足,无法练成三昧真火大法,转而另辟蹊径,居然创下了这种神功。老夫隐世之前,魔鹰姜天翔刚在回鹰谷打下自己的根基,局面蛮象一回事,但也并没引起高手名宿的注意,他的儿子居然能有幸成为六阳神功的传人……”
“似乎姜少谷主是隐元天魔的门人呢!”
“老夫正感迷惑,隐元天魔为恶天下的毒暗器,确在小畜牲身上,错不了,按理,隐元天魔并没有练过六阳神功绝学,不配做小畜牲的师父……”
“多学一门绝技总是好的,隐元天魔的毒暗器毕竟可派用场,老前辈,这里是……”
“五老峰下的一座农舍,距双头蛟的孙家大院不远,所以相当安全,他们都在府城内外寻找你的尸体,你熬过了三十六个时辰,死不了啦!你小子比铁打的人更顽强。”
“晚辈只是侥幸而已。哦!这位小兄弟……”
“他是老夫唯一门人,叫葛宇轩。”老魔替小伙子引见:“十三岁,跟老夫练了八年,内功拳剑有良好的根基,但从没与人正式拚搏,经验毫无,连一个神鹰卫士也接不下,其实他可以力搏四名神鹰卫土绰绰有余。”
在狱麓宾馆,许彦方曾经目击葛宇轩失神身陷危局的经过,论搏斗经验,神鹰八卫每一卫都可独当一面,难怪葛宇轩一照面便几乎送了俞。
“那天家师要我混入宾馆,侦查隐元天魔的踪迹,没想到无意中救了你。”葛宇轩笑嘻嘻地说:“我跑得快,一口气就逃出城,他们无奈我何。”
“谢谢你,葛兄弟。”许彦方由衷地致谢:“我算是快成精的江湖浪人,但一直对偷袭暗算的事无法防范,也许算是报应吧,有时我也暗中戏弄人,但从不做得过份,要我偷袭谋杀,我还没有勇气办到。”
“所以你一定活得很苦。”缥缈神魔打趣他:“象老夫这种魔道人土,只会让对手受苦,如想活得如意,必须心狠手辣。”
“呵呵……”许彦方怪笑,保住了命真该笑一笑:“如果晚辈所料不差,老前辈还不够心狠手辣,不然就不至于吃亏上当。”
“你小子是说……”
“隐元天魔,那老凶魔是偷袭暗算的行家,他的门人也获得衣钵真传,恐怕更青出于蓝。”
“想起来我真要剥那老狗王八蛋的皮。”缥缈神魔凶睛怒突:“本来我把他当成朋友,他却面呈忠厚心存毒谋,无时无刻都在打主意计算我,乘我不备再三向我偷袭,几乎把我打下十八层地狱,不杀他此恨难消。”
“老前辈准备找他?”
“是的,回鹰谷的人迁来孙家大院安顿,所以老夫躲在此地等他。”
“他可能已经走了,不会跟在门人后面暗中保护,当然主要的原因是他知道老前辈发现了他,所以见机溜之大吉。”
许彦方知道自己言不由衷,隐元天魔的遁走应该与他有关,那老魔糊里糊涂挨了他一顿好接,那有脸留在此地丢人现眼?”
“我会找到他的。”缥缈神魔恨声说:“那老贼王八并不比我差多少,会易容隐身,奸猾阴险,他会在我身边有耐心地制造机会杀死我,我同样会利用机会要他的老命,早晚会碰头的。
“师父,徒儿要斗一斗那个什么姜少谷主的六阳神功。”葛宇轩磨拳擦掌说。
“你少给我逞强。”缥缈神魔厉声说:“如果姜家真是神功绝学的传人,不是为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那种可化铁溶金的玄功绝学,绝不是你我这种正宗先天气功所能抗拒得了的,许彦方这小子三天来所受的苦,你是亲眼看到的,换了你我,恐怕当时就得皮焦肉熟了,我警告你,千万别让那个姜少谷主,有机会运起六阳神功在八尺内向你攻击。”
“这……”
“不许多说!我不希望刚带你在江湖走动见识,你便把命送掉,日后我如何向你老爹交代?”缥缈神魔严厉地向小家伙提出警告,转向许彦方说:“农舍主人我已经交代妥当。你可以安心地在这里调养几天,天一黑,老夫将偕小徒离去,后会有期。”
调养了两天,许彦方总算回复生龙活虎的佳境。
这天破晓时分,他欣然离开府城天机量君的秘室,上次他花了两天两夜,已将璇玑城的奥秘参透了,两天便完成了三天的工作,没料到那天一早返店便出了意外,为了弄清细节,他宁可多花一天两天。
“老弟,我所知道的,都毫不保留告诉你了。”无机星君诚恳地说:“至于外城秘垒,以及尤城主后来加建或改建的建筑,我无能为力,如果没极端必要,老弟,不要去冒没有把握的风险,白白赔上一命,何苦?”
“吕老伯,小可从不冒没有必要的风险,如果冒,那一定是必要的。”他也诚恳地说:
“在江湖浪迹七载,小可见过无数人间惨事,有许多是人事天心无可奈何的,所以小可能冷静地面对莫测的凶险危难,能避免则绝不逞强,因此一直不怨天尤人,璇玑城高手如去,机关密怖有如金城汤池,小可无绝对必要,何必和尤城主玩命?所以非去不可。”
“老朽只能祝福你。”无机星君叹口气说。
“小可感激不尽,告辞。”
“怨老朽不送,珍重。”
他抱拳一礼,昂然大踏步走了,勇往迈进信心十足。
老天爷帮忙,这两天湖上风平浪静。
时当大江的夏讯,江水有倒灌入湖的迹象,洞庭与鄱阳两湖,本来有大江流量的功能,因此,湖水北流的速度减缓。
风平浪静,再加上江水,倒灌整段北湖,自星子的瓦子口起算,狭窄的瓶颈水面,比乎时可爱多了。
傍晚时分,一艘小舟扬帆南航,接近了都昌湖面,距岸十里地,毫不引人注意。
大矶山与小矶山一带湖滨地带,风浪比平时小得多,但依然奔腾澎湃,水面激流汹涌。
许彦方独自控舟,舟上截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工具,其中包括有坚牢的竹制浮筒架,有铁钩铁桩,绳索水葫芦,以及干粮等等杂货工具,洋洋大观。
天黑了,小舟没悬挂桅灯,就这样消失在湖里。
小舟是他购卖的,没有人追究这艘小丹的命运。
大矶山上的璇玑城,鄱阳王尤天裕的私人城堡,他是鄱阳附近水陆群豪暗中司令人,但他本人并不指挥鄱阳水陆群豪,却暗中派出一群群神秘的高手,至天下各地秘密作案,敲诈勒索甚至抢劫,无所不为。
由于派出的人行动极端秘密,落案后也宁死不招出身份绝大多数携有自尽的药物,失风之后只有死尸而无活口,因此最近三十年来,鄱阳王的声望一直平稳不坠。
白道群雄与官府之间,虽然知道一些风声,查出各地有许多大案与他有关,但苦无确证,无可奈何。
鄱阳王很聪明,从不接纳亡命,甚至不招待外宾,仅在外城的宾馆,接待往来的宾客,然后送至县城的招待所安顿,等于是向官方人士明白表示,尤家所招待的宾客,都是光明正大的知名人士。
其实,都昌县的役吏,几乎绝大多数是他的瓜牙,首长知县大人还得巴结他这位土地豪绅,用不着他主动去交通官府。
只要他那些爪牙施展几下手脚,全县的钱粮丁役必定一团糟,知县大人的前程,必定象风前烛水上萍,一个三等县的知县,怎敢与地方豪霸作对?
这天两更时分,外城宾馆的后面秘宝中灯火通明,从新开河驶入围山驿码头的尤家快船,带来了五位客人和八只竹箩。
这时,八只竹箩排放在堂下,每一竹箩有两名打手护卫着,堂上堂下,站满了尤家的打手护院,一个个剽悍魁梧,举动沉静阴森。
堂上高坐着璇玑城的大总管,铁掌开碑秦君山以及尤城主的护卫之一白无常。
尤城主的双护卫黑白双无常,姓名和来历恐怕除了尤城主本人之外,再也无人得悉,连大总管铁掌开碑也所知有限即使知道,也不敢乱说……
五位客人中,有一位是神鹰八卫之一,姓展,展鸿,在四男卫中排名第三。四十来岁面目阴沉,平时沉默寡言,心狠手辣城府甚深。
另一位是飞扬山庄的人,江湖颇具威望的是在大江活动的私枭头头,姓沈,闹江蛟沈蛟。
气氛不寻常,杀气腾腾,敏感的人,已经可以嗅出血腥昧来。
“把他们弄出来。”秦大总管中气充沛的嗓音震耳,极具办严。
属下应喏一声,十六名打手开始竹箩,不久,八名双手被反绑,气息奄奄的男女,被拖死狗似的拖至堂下瘫坐在地。
六男两女,其中之一赫然是李奎,金陵三杰的助拳人,江湖上的三流人物。
“本总管要先问问双绝剑客申一中,好好伺候他。”秦大总管冷冷地说。
两名打手应略一声,将一名中年人拖至前面一按,一端膝弯,双绝剑客身不由已跪下了,想反抗却动弹不得,两打手是制人的行家。
“申一中,你得了金陵三杰多少好处?”秦大总管开始问口供。
“去你娘的混蛋……呃……”双绝剑客不屈服,破口大骂,但被一名打手一耳光把他的话堵住了。
“你不招?晤!好汉子!”秦大总管阴笑。“但在下不能因为你是条汉子,而不要口供,换个题目,你知道风尘浪子得了金陵三杰多少好处吧?”
“在下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双绝剑客大声说:“金陵三杰与贵城主事先……”
“不许说题外话!”
“哼!贵城主……”双绝剑客又被打手抽了一掌。
“既然你不知道风尘浪子的事,申老兄,你表示你对本城主已经没有用处了。”
“你……”、
“成全他!”
打手一掌拍在双绝剑客的天灵盖上,再将人推倒一脚踏住背心,徐徐发力,双绝剑客的身躯抽动了片刻,方寂然断气,打手毫无表情地将尸体拖走。
“阴手李奎。”秦大总管微笑着叫。
挟住阴手李奎的打手将人拖上,也被按跪在双绝剑客先前被杀的地方。
“这是恶毒的谋杀!”阴手李奎切齿厉叫:“你们没有半点武林人的英雄气概,没有半点江湖人的道义挡当,用诡计把咱们从离境中擒来,你们……”
“要不是要口供,你们早就尸体喂了鱼虾了。”秦大总管笑吟吟地说:“李老兄,放明白些,到了本城,你用不着提武林人的英雄气概,也不必提江湖人的道义挡当,本城的人不采这一套,金陵三杰算什么玩意?他们竟然天真得相信保证,相信道义规矩,妄想在本城的近邻,向双头蛟寻仇报复愚不可及,李老兄,不要说你不知道风尘浪子的底细。”
“知道又怎样?回鹰谷的姜少谷主,已经一记六阳掌把他送上了西天,你们还想知道些什么?”阴手李奎有点惨然地说,“他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江湖浪子,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不是金陵三杰请来助拳的人,我在福星老店一时激动生事无意中把他施入了旋涡,他死了,我感到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
“唷!想不到你阴手李奎竟然会良心有愧,假仁假义起来了,哈哈!”秦大总管嘲弄他怪笑:“他的确不是金陵三杰请来助拳的人?”
“阴手李奎坏得头上生疮,脚底流浓,但从不说谎,你就是把我剁了喂鱼,我也不会说黑为白。”阴手李奎咬牙说“我敢说,我比你们这些人英雄,至少我还象个人样,你们……”
“我们专门收拾你们这些象人样的英雄,哈哈!好,本总管相信你的话,风尘浪子的死已成定局,虽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六阳掌下活得了的人还不曾有,现在,我们来谈金陵三杰今后的打算,你应该知道这一些风声,希望你合作。”
“去你娘的合作!”阴手李奎明知招了口供,也难逃一死,干脆英雄些:“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这些狗养的江湖败类,武林孽贼。”
“你硬,好,把他吊起来放血。”秦大总管含笑下令,仿佛处死一个人,并不比踏死一只蚂蚁严重。
片刻间,阴手李奎被倒吊在堂下的横木上,割开了胸肌却又不伤动脉,让他慢慢流尽鲜血。
下面的六男女,已惊得顶门上走了真魂,这样问一个处死一个,委实够毒够狠。
“带一枝春韩春姑。”秦大总管指指女俘虏。
打手拖上一位三十上下的美妇,当然现在美已经不存在了,花容失色,浑身颤抖。
“我要知道金陵三杰今后的打算,一枝春。”秦大总管笑容更和蔼了:“以便早谋对策,防微杜渐,你愿意合作吗?”
“我只是得了五百两银子,冲江湖道义而来助拳的人。”一枝春惊恐地说:“我的声望地位,都不配参予策划大计,怎知道三杰日后的打算?何况三杰还没有赶来,半途撤走……”
“那么,你对本城没有用处了。”
“这……”
“送她上路!”
“放我一马,我……
不等一枝春讨饶,天灵盖已被一掌拍破了。
“带飞天豹熊飞!”
打手刚将人拖下,后堂突然传来隐隐钟声。
除了五位客人,所有的人皆脸色突变。
“把他们押人大牢!”秦大总管焕然变色而起。
“秦大总管,怎么啦?”回鹰谷神鹰八卫之一的展鸿讶然问。
“城内传来警讯。”秦大总管不安地说。
“城内?”飞扬山庄的闹江蛟吃了一惊,璇玑城内怎么可能有警传出?
“是的,廿余年来,这是第一次传出警讯,诸位,很抱歉,在下必须派人送诸位到围山驿招待所安顿,休嫌怠慢,诸位请。”
外城各处,隐隐的特殊警钟声绵绵不绝,城内城外几乎在同一瞬间,所有的灯火突然消失。
一个黑影,登上了城西的绝岩。
他是风尘浪子许彦方,打扮象一个鬼。
他是昨晚乘船接近的,利用竹筒架漂过猛烈的涡流,在风涛中冒险游进巨浪澎湃的大磁山岩根,奋勇攀上峥嵘的矶崖。
天亮之后,他已登上离水五丈左右的陡绝崖壁,留意攀升的路线,当湖上没有船只经过时,他就抓住机会在岩缝中打铁桩,利用巨浪拍打崖岸声浪最大时下锤,以免被崖上的警哨听到。
好漫长的一天,仅登上五丈左右,距崖顶还有六七丈,足有五层楼的高度。
向上望胆颤心惊,向下望高度已超过十丈,水际怪石嶙峋,巨浪如山,浪涛如雷霆,简直令人魂飞魄散,手脚发软。
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有生物爬上来,除了变成鸟飞上去之外,蜗牛也会被巨浪卷落水中。
他带了干粮和水,穿的是不易发觉的青灰色护体怪衣裤,展开时身影外形全变了,即使水中有船接近至半里内,也不可能发现他的形影。
天又黑了,他更为小心地往上一寸寸攀爬,铁桩已经用完四分之三,而他还有五六丈陡崖峭壁需要攀爬,但他已无法退缩,不管如何艰难他都必须克服,有进无退,绝地天险存亡在此一举。
距崖顶还有丈余,铁桩已经用完,似乎注定了为山九仞,功亏一溃。
这种铁桩俗称环桩、岩桩、篙桩或者锚桩,在各地山岩间的湍急河流或急滩,地方人士将这种桩打入山岩间,便于上行的舟船,用篙上端的钩铁,钩住桩上的环将船往上拉,桩长尺余,环大如碗。
他所打制的环桩只有原本大小的三分之一,承载一个人绰绰有余,这玩意打进去便不能拔出重复使用,少一枚就只能望崖兴叹干瞪眼。
只有一个办法解决,退下去明晚再来。
花了一天两夜的工夫,千辛万苦到达近崖口处,要他退下去,如何能甘心?
崖口上面还有崖坡,那些坡不算峻陡,可以任意攀越,但在崖口下无法看得到。
这一段崖其实是向外伸的,几乎已经可以算悬崖了。
崖口约伸出三尺左右,所以是最危险的地方,爬上去难以登天,任何高明的壁虎功游龙术,皆不可能象壁虎一样爬上去。
即使有岩桩可用,也极为危险,身躯任何部位也没有依附处,悬空吊着打桩谈何容易。
他只好冒险赌运气,取出特制的飞爪百练索,先把自己牢牢地困在岩桩上,默运神功将飞爪摔,这种外方大回环反摔十分费劲,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
上面的崖坡,几乎已经没有石棱或石缝,可以让爪依附或抓牢了,早已没有表土存的石岩,每一千年,在日晒、雨淋,风袭、雪裂下,约可腐蚀两三寸化为尘埃,因此千千万万年前的嶙峋怪石,已经被漫长的岁月腐蚀得无椅无角了,铁爪很难找到附抓的地方。
连试了百十次,劳而无功,他快要精疲力尽啦,但他不灰心,继续试摔。
吃完剩下的干粮,喝光了水丢掉水葫芦,他继续再试,不甘心失败,百折不回。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毫不灰心,终于,当他徐徐拉下练索时,突然绳索一顿,抓住什么物体了,爪拉不下来啦!
一阵狂喜震撼着他,几乎欢呼大叫起来。
先是徐徐发力,时而放松时而拉紧,最后全力拉扯,这才断定确已抓牢了什么物体或石缝,千斤神力也无法拉动。
他这根特制的绳索,比江湖人所使用的飞爪索粗了一倍以上,足以承受一千斤的拉力,全长三文,在高空承截一个人下坠三丈丝毫不损。
为了防险,他将索尾捆紧在岩桩上,再捆好腰间的防险绳,所携的物品,则用小绳搭放在下面,这才小心翼翼地向上揉升。
好不容易登上崖顶,紧张的心清一懈。有脱力的感觉,几乎连拉上工具物品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真够幸运的,原来飞爪跌落一条契形的石缝中,爪向下拉时,卡在稍窄的一端,四根钩爪卡得牢牢地,但拉力如果够大,爪便会将石壁抓碎而滑出。
假使他不是将索尾捆中,向上援升时人体一顿一顿地,所加的重力比重将增加一倍,铁爪极可能滑出,看清了处境,他真想向老天爷道谢。
取回爪,开始准备行动,片刻间,他成了一个鬼面人,外面加了件奇形怪状的特制夜行衣,整个人似乎变了形,变成一个奇形怪状的妖魅。
登上崖坡的顶端,向东望,百步外便是降坡,下面无数的房舍呈现眼下,黑沉沉的台楼阁依稀可辩,各处都有灯火闪烁。
更远处,是东面的外城,墙高三丈,每下五十步建有一座碉楼,也就是所谓秘垒。墙内墙外,都建有又深又宽的壕,内外各有百步左右的平坦短草地,下面不知加建了多少陷入的机关陷阱,要从外面潜入,恐怕得变成虫蚁才能办得到。
外城两端卸接两头的绝崖,工程之浩令人昨舌。
仔细察看内城的格局,他了然于胸。
果然不错,天机星君兄弟俩是玄门中人,内城的格局是玄门九宫,而在地下以地道按九宫通道相连,知道脉胳便不难进出了。
天险不足恃,他飞渡天险成功了。
“我来了,兄弟!”他向黑暗的璇玑城感情地低唤:“生死见交情,我在尽力而为,我来了,但愿不至于太迟。”
抬头看看天色,北斗已上升至左上方,三更快到了。
他仰头深深吸入一口气,毫不迟疑地向下举步迈进。
绝崖天险这一面的城西,面积占了全城的三分之二以上。仅城东一面需要整筑外城和城墙,所以省却三分之二的工程三面临绝崖,仅有一面可以接近。
鄱阳王选了这处地方建立自己的王国,确是雄才大略颇有远见,他忘却了三国时代邓艾偷渡阴平天险的故事,不知道天险是不可持的。
鄱阳王并没完全忽略这面警戒,只是数量减少许多而已,山巅全是岩石。也无法建造精巧的防卫设备。
这里夜间每一个时辰,有一队五人小组巡逻队,沿内城外围巡逻一遍,与每距两百步的一组两人警哨取的联系。
这些警哨与巡逻,都由外城两侧的碉楼派出,白天仅派两个人到崖上的了望亭,留意湖上往来船只的动静。
许彦方攀上的陡崖,距了望亭远在三百步外,亭中有一组警哨,即使是大白天,也难以发现他的形影。
他避免与警哨接触,虽然预计不由原路撒出,也许,这处进路日后还用得着呢!
他潜伏爬行,不久便小心冀冀进入内城的乱石起伏,杂丛草生的矮林。
沿途,共发现七座颇为精巧的一丈见方陷阱,假使他不用蛇行术探进,很可能掉人陷阱陷死在内,坑底的刀阵他绝难侥幸。
他不从西面进入,绕至南首,远离攀上的绝崖,避免让警哨估计他入侵的来处——
阴手李奎的出现,姜少谷主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昨天在福星客栈,许彦方的确制住了绝剑,已被认定是阴手李奎的同伴。“不要追了,北宫姑娘。”姜少谷主叫住了要登城头的翠裳少女:“这小子很会逃窜,以后再说。他是谁?窜走的身法高明极了,难测去向,滑溜如蛇,真不错呢!”北宫姑娘大感意外:“我居然没把他截住。可惜,胆气好象不够。他叫风尘浪子许彦方。”姜少谷主傲然地说:“一个三流江湖人物,胆气没有武功做根底,壮不起来的,所以说艺高人胆大。哦!武林四浪子之一。”北宫姑娘表示听说过这号人物:“平心而论,武林四浪子应该是二流人物,至少,他们成名比我们早。哦!这位姑娘是……我替两位引见,这位是……”姜少谷主替双方引见,表现得颇为热诚。白衣少女叫范云风,飞扬山庄庄主玉面煞神范飞扬的女儿。翠裳少女是华阳夫人的女儿,次女北宫菲菲。华阳夫人的称谓,江湖朋友也弄不清意何所指,本姓与夫姓皆无人得悉。既然女儿姓北宫,应该是嫁了一个姓北宫的人,但知道内的人太少了,谁也弄不清底细。她另有一个女儿,叫北宫芳芳,经常带了一群人在江湖遨游,已经出道四五年了。提起飞花仙子其人,正道人士莫不感到心中凛凛,貌美如花,阴狠毒辣,几乎被公认为妖女,至于知道飞花仙子叫北宫芳芳的人,却不多见。有些人在江湖行走,不喜欢通名道姓,因此绰号取代了本名,报出姓名反而知者不多。至于使用假名假姓,也习以为常,尤其是曾经在官府落了案的人,使用假名假姓平常得很,但却舍不得放弃绰号,绰号代表江湖地位,想获得江湖朋友认同的绰号真不容易,怎舍得放弃?范庄主是黑道大豪,对江湖情势十分了解,消息灵通,熟知江湖秘辛。范云凤出道遨游,当然了解江湖大势,一听北宫菲菲是华阳夫人的女儿;心里面颇感不是滋味。华阳夫人是名震江湖的妖女,如果和她走在一起,跳到湖里也洗不清了。“令堂已经去远了,我们也该走了,再见。”范云风冷淡地说:“姜少谷主,江上来的船该抵埠了吧?你认得是那一艘船吗?”湖上船只往来不绝,天色不早,靠码头的船陆续抵达,原来他俩是来接船的,并非有意跟踪许彦方。北宫菲菲不介意范云凤的冷淡,与姜少谷主有说有笑,但两位侍女却等得不耐烦,促请主人动身。前面的华阳夫人的彩轿,已经进入城门了。“回头我们再连系。”北宫菲菲向姜少谷主媚笑着说:“家母已在狱麓宾馆订了客院,明天你来好不好?我等你。范姑娘,再见。哦!舍妹住在狱麓宾馆。”斐少谷主欣然说:“不久之后,我也要前往……姜小谷中要去找风尘浪子,“范云凤接口:“风尘浪子也住在狱麓宾馆。嘻嘻!那岂不是正好吗?”北宫菲菲喜形于色:“那就用不着费神查他的下落了,再见。”北宫非菲饱含深意地瞥了范云凤一眼,眼神怪怪地,带了两侍文匆匆走了。“你这位朋友真不错,轻功之佳,不比你家的鹰翔身法差。”范云凤盯着姜少谷主说:“姜少谷主,你不会不道华阳夫人的底细吧?华阳夫人的口碑不太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姜少谷主笑笑说:“口碑的好坏,并不代表这人的本质,而是牵涉到每个人的利害关系,所以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华阳夫人并没有威胁回鹰谷的安全,也没有对尊府飞扬山庄有所不得,你我没有听信江湖流言,而敌视她们的必要。范姑娘,要结交一个朋友并不容易,要结一个仇人却容易得很,你我都是出道不久的人,结交一些朋友是必须的,是吗?但是……范娘姑,贵山庄是黑道豪霸的山门,令尊是五霸七雄中佼佼出群的大豪,假使你碰上某一个人,你一亮名号,这人便变色而走,甚至反脸仇视,你有何感觉?”理由充分,范云凤怔住了。许章方没收了她的环钗变色而走,事实如此,刚才三方碰面,许彦方的表现更为明显,根本不屑与她打交道,这是颇为今人难堪的事,她想反驳也找不出辩护的理由,所以不得不承认姜少谷主的话颇有道理。“算了吧!我们去找船。”姜少谷主不再多说:“我是在上月杪在武昌逗留,凑巧结识北宫姑娘的,我可没有与华阳夫人结仇的念头,做朋友并不有损回鹰谷的威望,所以彼此倒也谈得来,你不希望我和她们结仇吧?我看得出来,北宫姑娘……你可别胡猜。”姜少谷主亲呢地挽了她便走:“凭良心说,她人并不坏,但诚如你所说,华阳夫人的声誉的确令我深怀戒心,能避免牵连,我一定保持距离,虽则回鹰谷的口碑也并不怎么孚人望,是不是?”两人在人丛中走动,吸引了不少好奇和的羡慕的目光,男的英俊女的美丽,吸引人自在意料之中。范云凤感到一阵燥热,想挣脱姜少谷主的手却力不从心。姜少谷主感觉出她的抗拒,手挽得更紧了些。许彦方对府城并不熟悉,只知道狱麓宾馆在城北,所以本能向北走。而阴手李奎似已知道他要走的方向,领先穿越小街巷往北走。穿越第三条横巷,阴手李奎突然转身止步,无形中挡住了他,他不得不止步。“许兄,有几位朋友想见你。”明手李奎笑吟吟边说:“兄弟希望能替他们引见。哦!我为何要见他们?”他颇感意外地问:“晤!你象是知道我的底细。风尘浪子虽则不是当今的风云人物,毕竟是闯出了名号小有地位的名人,有无数名门子弟,闯了许多年道,虽则武功出类拙苹,依然默默无闻呢!兄弟久走江湖,对许兄……我对你并没有多少印象。”他直率地说。“昨天在福星……那件小事不值一提,那时,我并没有助你的意思,你老兄不必放在心上。”右首的一家小院门打开了,踱出三个颇为抢眼的人,两男一女,男的已届中年,女的是媚目流转,浑身曲线玲珑的美丽少妇,三人都佩了剑。“许老弟,请移玉客厅小坐,咱们有事请教。”那位目光森冷的中年人抬手肃容:“咱们正设法打听老弟的消息,没想到李老弟居然能把老弟请来,异数。哦!太湖三水妖。”他警觉地移至巷旁,“居然与我这三流浪子称兄道弟,我心中怕怕,一流高手吃定我这三流人物了,拦路强请大概志在必得啦!许老弟,咱们是诚意的。”太湖三水妖的老大孽龙余成友,正是这位眼神特别森冷的人,语气似乎颇为诚恳:“就凭昨天你敢面对飞扬山庄与回鹰谷那些人的胆气。足以挤身一流高手之林。好说好说,余老兄,虽则阁下颇具声望,但信口捧在下为一流高手,算不了数的,你老兄还没有这种份量。说吧!诸位有何指教?咱们是来为金陵三杰助拳的。我知道。没想到双头蛟神通居然如此广大,请来了江湖朋友畏之如毒蛇猛兽的一庄一谷……还有华阳夫人一些人,阴手李奎刚才看到了。”他抢着说:“哪一个江湖人不为名利争得头破血流?双头蛟的祖父在八十年前朱陈两家鄱阳大战时,拾到了陈友谅一艘运金船,从此成为巨富。双头蛟虽是小有名气的二流人物,也有的是金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可以请到无数特等的高手名宿替他卖命,金陵三杰的名望并不比双头蛟高,但财力差了十万八千里,已经注定了是输家,诸位,赶快离开,劝金陵三杰不要来,还来得及。咱们也在聘请高手助拳,所以特地邀请老弟……算了,余老兄,我风尘浪子从来不参予私斗,不过问牵涉到名利的恩怨是非,甚至连自己的小恩小怨也不放在心上。许老弟……老实说,金陵三杰和双头蚊,都不是好相与的善男信女,地方豪霸面目可憎,我风尘浪子连看他们一眼的胃口都没有,请位,明白在下的意思吗?哼!小辈,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孽龙冒火地叫:“太爷三水妖亲自出面相请,是抬举你看得起你,你不要不识抬举……闭上你的孽龙嘴!”他沉喝:“我这人做人有自己的主见和宗旨,谁也勉强不了我,你少在我面前说那些大话威胁我,我就是不识抬举,又怎样?余某就……就想用武力威迫?”他毫不客气嗓门愈来愈大:“阁下,千万不要轻试,那不会有好处的,你们双方在这里闹事,象是放了一把野火,妨碍了我的事,我已经不耐烦了,所以最好不要惹火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少在我身上打什么狗屁坏主意,告辞。小辈斗胆!”孽龙怒吼:“要不是正在用人之际,象你这种混蛋,余某不活劈了你……你还不配!”孽龙忍无可忍,一闪即至,大手一伸,就是一记云龙现爪,劈面便抓,手上已用了真力,这一抓的速度与劲道,身手不够高明的人万难闪避。四比一,许彦方不想陷入围攻境地,对方小看了他,他正好抓住机会速战速决,等巨爪光临胸口,立加反击,右手一抄快逾电闪,五指化为钢钳,扣住了孽龙的右手脉门,真力如山洪怒泻而出。孽龙以为他要用擒拿术反制,或者要扭身将人摔翻,因此反应快地沉马步缩肘护胸,左手同时急抓他的肘部曲池制穴。噗一声音,他一脚扫中孽龙的右膝,出其不意攻下盘,一击便中,“唉!”孽龙哀叫,向下挫倒。快决定一切,不等另两妖出手抢救,孽龙已被他拖起,左手勒住了孽龙的脖子,反扭往右手。“谁敢上?我就抽掉这条孽龙肋筋。”向抢到的两妖沉喝:“退回去!咦!”女水妖讶然叫。“你……你真是小有名气的的风尘浪子?如假包换。”他狎着孽龙向侧退。“你用妖术擒住了余老大?在下对妖术欠学。那你……真才实学,当然,孽龙也大意了些,不知已彼而狂傲自大,早晚会送命的。许老弟,咱们并无恶意。”阴手李奎用软的:“生意不成仁义在,老弟既然不接受聘请,也不必反脸成仇,是不是?咱们的确毫无恶意不想动武……要是你们存心要我的命,我早就宰了这条孽龙。”他退出两步外:“下次见面,千万不要再向我动爪子,反击之猛烈,将让你们做噩梦,咱们后会有期,不要追来自讨没趣。”他将孽龙推出丈外,扭头如飞而去。孽龙几乎栽倒,喉和腕疼痛如裂,重重地撞入冲上的女水妖怀中。“我……我是怎……怎样被……被他制住的?”孽龙如丧考妣地嘎声狂叫:“可……可能吗?我……我……老大,你栽得好惨。”女水妖扶正他的身躯苦笑:“栽在一个三流小辈手中,咱们太湖三水妖的名号,将被降落三流人物的行列了,除非用其他的手段计算他,不然,咱们不会有板回脸面的机会。我要用尽一切手段,不杀他此恨难消。”孽龙发疯似的厉叫。许彦方得罪了各方面的人,他应该聪明地赶快远走高飞,趋吉避凶,这是保命的金科玉律。他了解江湖情势,明利害识兴衰,所以打算赶回狱麓宾馆,退掉房间收拾行囊,远离府城找地方躲祸避灾,以免成为众矢之的。一踏入客院,他知道来不及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到姜士奇与那位翠裳少女一群人,皆同魁梧俏丽的八劲装男女推开房门涌出,他知道要糟。一点不错,八男女是回鹰谷最剽悍的神鹰八卫,青劲装的左襟上,绣了一头银色的展翅飞鹰。翠裳少女的相貌,有五分酷似姜少谷主,一看便知两人是兄妹。加上昊天一笔,和两仆妇四侍女,十七比一,声势空前雄厚。更糟的是,通向另一座客院的院门口,进来了华阳夫人母女,以及六名男女随从。还好,飞扬山庄的人没有来,可知白衣少女并没和姜少谷主同行。他站在院子中心,进退两难,他的行囊在房内,有金额值钱的家当,假使一走了之,想回来取行囊就难了,不能走。也许早女人的胆子大些,或者是被称为妖女的人不怕蜚短流长,竟然由北宫菲菲出面与他打交道。北宫菲菲还没有换穿淑女装,仍是那身惹火的翠裳,娇媚荡人心魄笑容更动人,水汪汪的桃花眼异彩更盛,独自袅袅娜娜向他接近,媚目紧吸住他的眼神,人未到,阵阵异香已中人欲醉。“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委委屈屈地问。“你心中明白,是不是?”北宫菲菲脾睨着他,眼神比男人更大胆,逼近至六尺内,似乎想挤进他的怀里,俏甜的语音悦耳极了,脸上的笑意好迷人。这岂不是卖弄风情,存心勾引人吗?“天老爷!我如果明白,还用问吗?”他懊丧地说:“昨天我在福星老店投宿,被这位姜少谷主硬指是替金陵三杰助拳的人,把我赶出店,这还不够吗?我已经认裁,怕你们,你们还要怎样?要我的命?福星老店的小冲突,不值一提。姑娘据代表姜少谷主说话?我不会代表他,他已经表示不追究。那……但昨晚的事,姜小妹要讨公道!昨晚是误会……误会?你在姜小妹的房外,从二更伺伏至五更,一面再想破窗侵入,居心可诛,居然说是误会?一个大男人,整夜伺伏在一位美丽少女的房外,你竟然说是误会,你也未免太厚颜了。昨晚二更至五更,恐怕是我的魂在店内。”他苦笑;“至于我的人,却在城外游荡,五更初才返店,刚跳进院子,首先便被一个穿夜行衣外罩青袍的混蛋,用铁臂功袭击,被震飘丈外正感到晕头转向,这位姜姑娘带着侍女突然出现,不问情由立即抢攻,排山掌真像山岳般沉重,我除了逃走之外,别无他途。姜小妹认定是你,你在强辨掩饰你的罪行。硬栽赃。”他愤然说。“不要嘴硬。”北宫菲菲媚笑:“你在打姜小妹的主意,是吗?废话!”他抗议:“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哼!你是风尘浪子许彦方,是真是假?如假包换。你小有名气,可知道姜少谷主兄妹……当然知道,我风尘浪子只是一个三流人物,天胆也不敢招惹回鹰谷的任何一个人,但真要逼迫不留余地,我将尽全力为生命而拼搏,诸位,不要欺人太甚。”北宫菲菲突然后退,向他善意地嫣然微笑。“姜少谷主,姜小妹,你们已经听到他的辩解了。”北宫菲菲向在院侧列阵的姜少谷主兄妹说:“你们双方都各有说词,也等于是一面之词,好在双方都没有损失,而且没有仇恨,在这种并无旁证的情势下,何必各走极端?请冲小妹薄面,暂且放过他一次,好吗?”许彦方一怔,这位北首姑娘倒是很讲理呢!不由油然生出三分好感,对北宫菲菲生出良好的印象。华阳夫人在远处卓然俏立,雍容华贵令人不敢平视,晶光四射的明眸,一直留意许彦方的言谈举止,似乎对女儿能有机会出面排解颇感欣慰。现在,就看姜少谷主这方面的人表态了。“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他的狡辨。”姜少谷主沉声说:“但冲北宫姑娘金面,我暂且不追究他昨晚的无耻罪行。谢啦!”北宫菲菲欣然说。“但他藐视我回鹰谷的态度,必须受到惩罚,能逃得过本谷的神鹰八卫的手下,他才能保住性命。这……”北宫菲菲装腔作势地娇呼。“北宫姑娘,我必须保持回鹰谷的威望。好吧,你可以叫一卫教训教训他也就算了。好的教训教训他!”姜少谷主举手向后一挥:“胡叔,给他的脸涂点颜色,别让他小看了回鹰谷的武学,必要时,你知道该怎么办。愚叔遵命,请少谷主放心。”一名留了大八字胡的大汉绕出在旁欠身行礼后,转向许彦方傲然接近。许彦方知道势难避免,只好挺身面对事实,将仍有水气的长衫下摆在腰带上掖妥,心中早有打算。“你可用兵刃?”大汉傲然一笑问。“在下很少带兵刃。”他沉着地答。“暗器呢?更少用。”他指指自己,“你看,我身上能暗藏兵刃暗器吗?”天气热,一件长衫已经足够蔽体,那时的男人,夏天穿内衣的人少之又少,布料昂贵,一件外衣穿上三五年平常得很。他的长衫湿淋琳的,象是贴在身上的一层薄皮,一把小刀子也无所遁形。“要不要给你一把剑?何必呢?老兄……好吧!在下就用拳掌教训你。请老兄手下留情。回鹰谷的人,从不手下留情。我知道,邪道至尊之所以有今天的威望,就是心狠手辣,下手不留情。你知道就好,前三招是你的,准备了。”大汉傲然地说,既不作势进击,也不拉开马步防守,双手叉腰昂然挺立,似乎不屑出手应付。许彦方心中冒火,真想一招便把这位仁兄摆平。昨晚他曾经硬接了范姑娘主婢联手狠攻的排山掌,对方应该知道他手底下的份量,竟然摆出这种目中无人的傲态,他怎能不冒火?但他心中明白,这火冒不得,此时此地,绝不可暴露自己的真才实学,也不愿与这些人结仇,假使他把这位老兄摆平了,日后哪有好日子过?他对三流人物的地位颇为满意,树大招风,三流人物不会引起高手名宿的注意,树小的风险小得多。他是一个不重视虚名浮誉的人,无意成为风云人物,这才能在江湖写意地遨游,任意办他所要办的事而不受注意,所以及时抑止怒火的爆发。要隐藏自己的真才实学,在他来说并非难事,七年的江湖历练,他有把握不至于露出马脚。在这些人中,神鹰八卫固然可以称得上一流高手,但对他并不构成威胁,唯一可能看出他破绽的人,是华阳夫人这位超等高手名宿,所以必须特别留心。一声怪叫,他凶猛地冲上了,一记现龙掌吐出,走中宫无畏地抢攻。前三招是他的,对方既然表明了前辈的态度,撂下话夸下海口,按理只能拆招而不能反击,他无畏地奋勇抢攻该是十分正常的事。大汉哈哈一笑,右移一步,右手斜拂他的脉门,逼他撤招。一掌落空,他挫身一腿疾扫下盘,速度惊人,好象已经把压箱子的能耐搬出来了。大汉果然吃了一惊,飞跃而起,几乎被他扫中右脚胫骨,反应如果慢了一刹那,即使右脚不毁,也将因失招而声誉扫地。“好快的身手,真象电耀霆击。”在不远处观战的北宫菲菲突然娇叫。他紧迫追击,大喝一声,一掌向身形仍在上升的大汉双膝劈去。大汉果然不愧称回鹰谷的神鹰八卫,百忙中双腿上缩,身形倒空翻急速上升,翻落。三招落空,他失去机会了。大汉身形翻落,远出两丈余,以为已经摆脱他的追击,岂知双脚刚沾地,他已经到了,兜心就是一记黑虎偷心,拳重如山攻势十分猛烈快捷,得手了。但是,大汉也反击了。“唉!”拳中大汉的胸口,如中铁石。“啪!”大汉的左掌,拍中他的右肘。“哎呀!”他惊叫,被斜震出一丈外。大汉一声狂笑,一跃而上。他扭身斜窜,连攻三掌,以进为退,掌攻出人也调动游走,间不容发地,巧妙地避过大汉的两掌一爪,展开了游斗术旋走如飞,一沾即走避实击虚,缠上了。大汉八方截抄,每一招都用了全力,罡风怒号,劲气袭人,排山掌力比姜少谷主兄妹强烈一倍,暗劲真力直逼八尺外,可怕极了。再神奇再强劲的掌劲爪功,也伤不了不接招滑溜如蛇的游斗对手。院子广阔,有广大的活动空间,大汉不可能将他逼至死角下毒手,真也无奈他何。大汉狂攻三十余招,逐渐打出真火,一招比一招凶狠,每一招皆欲将他置于死地,恼羞成怒,浪费了不少真力,把他逼得毫无还手之力,但想击中他也力不从心。“不要和他游斗。”另一名大汉及时急叫:“以静至动,逼他决战。”大汉醒悟!停止进攻缓缓逼近。许彦方一面拭抹满头的大汗,一面徐徐游走。“我要把你施得气散力尽。”他喘息着向大汉说:“再设法摆平你,我比你年轻,你支撑不了多久的。你做清秋大梦。”大汉怒叫,突然冲上一掌虚拍,可在八尺内伤人的排山掌力,比劈空掌更有威力,这一掌志在必得。不等第一掌势尽,第二掌已连续发出。他身形一扭,已绕走了半圈,排山掌力接二连三落空。姜少谷主大为光火,恶向胆边生。“不许他游斗,再上去一个。”姜少谷主怒叫。“咦!姜少谷主,你怎么啦?”北宫菲菲急叫:“大丈夫言出如山。哈哈哈哈……”狂笑声来自那座池畔小凉亭:“人多势众,才能成为英雄大丈夫,不是吗?哈哈……”是一个年约十三四的健壮少年,身材虽健壮,但脸上稚容未褪,俏皮地站在石桌上,手中有一根三尺长的竹杖,支住杖狂笑。这位打扮得象小流浪汉的少年,胆大包天出言讽刺,立即成为众矢之的,把两方面拥有爪牙的人都得罪了,自命不凡性情乖戾的的姜少谷主,更是怒火冲天。“毙了这小狗!”姜少谷主怒吼如雷。神鹰八卫之一身形暴起,凌空飞跃三丈余,问凉亭狂野地飞扑而下,脚张爪伸真象一头怒鹰下搏……“啪”一声暴响,少年一杖劈中伸来的手爪,杖突然拆断。灰影一闪即至,及时抓住大吃一惊的少年,倒飞出亭,在爪前不可思议地把少年带走了。“哎!”两抓落空的神鹰卫士,却惊叫着摔落在少年先前所站的石桌上,滚落桌下挣扎难起。灰影在两丈外止步,是一个灰袍老人,面目阴沉,有一张令人望之生畏的灰皱脸庞,腰带上描了一根表示高寿的乌木鸠首杖,头上的头发与三络须全白了,但牙齿依然完整,色虽黄而不缺,而且尖利象犬牙,矫捷的身手,更明白表示老当益壮龙马精神。“好小子,你竟胆敢硬碰具有八成火候,抓石成粉的六阳魔爪,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但你还小得很呢!”灰袍老人将少年推至一旁,语气也带有讽刺成份:“想找死,也别和回鹰谷的人挑战呀!落在他们手中。保证你生死两难,想早死也无能为力。”这时,北宫菲菲已经到了许彦方身旁,手按剑把向大汉怒目而视,随时皆可能阻止他伤害到许彦方,明显地反对姜少谷主再派神鹰卫士倚多为胜。许彦方大感意外,对北宫菲菲又增两分好感。在码头,北宫菲菲对姜少谷主表现得那么亲呢热络,目下也是站在姜少谷主一边的人,居然为了道义。不惜与姜少谷主反脸,而挺身主持公道,委实令他心感,他也因此而逐渐对华阳夫人的印象改观。至少,北宫菲菲的表现,比姜少谷主好一百倍。姜少谷主神色一变,盛怒突然消失了。“北宫姑娘,我道歉。”姜少谷主换上了令人难恻的笑脸:“今天的事,冲姑娘份上到此为止。那一老一小,恐怕是这家伙的党羽,请姑娘不要再过问,谢谢。”神鹰八卫已有四卫,堵住了一老一少的退路,另两人救走了被灰袍老人击倒的一卫。“许兄,那一老一少可是你的同伴?”北宫菲菲向许彦方笑问,已和他并肩而立。“我不认识他们。”他摇头否认,鼻中嗅到醉人的幽香。没留意幽香中另有一种淡淡的香味。“那……为何他们要助你?不知道。”他坦率地说:“江湖闯道者,最大的毛病是好管闲事,大概他们路见不平……晤!奇怪?许兄,奇怪什么?我……我怎么感到……感到……”他身形一晃,有点迷迷糊糊伸手拍拍脑袋。北宫菲菲挽了他便走,亲热极了。“你脱力。”北宫菲菲说:“能久斗神鹰卫土而仍可占些少上风,你足以脐身一流高手之林,但你竟然一直在三流人物中浮沉,我要帮助你成为风云人物……”他已经听不清下文了,只听到风云人物四字,便失去知觉,被北宫菲菲挟住象个行尸。姜少谷主阴阴一笑,向凉亭走去。刺耳的桀桀怪笑,突然发自灰袍老人口中。所有的人,包括华阳夫人在内,皆大吃一谅,失措地以手掩耳,同时用内功心法强抑翻腾的气血。堵住一老一少的四男女神鹰卫土,战栗着扭头狂奔,站得太近,受到怪笑的袭击特别强烈,本能地想远逃出怪笑的威力圈,狼狈万分。“灭神魔音,退远些……”华阳夫人厉叫,身形迅疾地退出院门外。同一瞬间,姜少谷主一声长啸,脸色苍白,咬牙切齿从腰间取出三枝象是亮银镖的暗器,全力向一老一少扔去,身形随即向下一仆,贴地定神吐纳。银色的镖身,鲜红的镖穗,飞行时发出呜咽异啸的亮银镖,由于速度并不太迅疾,因此极为刺目,任何暗器高手也会毫不迟疑出手接住。这种镖是用于警告性的暗器,与白烟箭火流星一类性质差不多,既有声音发出,又有鲜明的色彩醒目,速度也不太快,身手稍灵活的人,皆可轻易地闪躲,也容易接住。灰袍老人的灭神魔音虽则十分可怕,以音制敌威力惊人。但缺点也多,涵盖范围威力所及不足二十步,而且为期短暂。这是说,它的威力还不能控制整座大院子,而且笑至第九声之后,便没有制人的威力,仅有声无威了。姜少谷主的奇异亮银镖出手之后,事实上灭神魔音的威力也恰好消失。灰袍老人能在千钧一发中,救走濒死的少年,击伤了神鹰卫土。竟然不敢接散布近丈平飞而来的亮银镖,眼神一变,喝声“起!”一手带起少年的右手,倒飞屋面,再疾退至屋脊。“告诉除元天魔姓成的。”灰袍老人向仆卧在地行功吐纳的姜少谷主厉叫:“叫他不要躲在乌龟洞里苟全性命,老朋友在江湖等他,再不露面,老朋友会从他的门人身上,挖出他的老根来。小辈,记住把话传到。”姜老谷主一跃而起,屋顶上已经空空如也,一老一少早已走了。他惶然拾回三枚亮银镖,小心地搬弄片刻,仔细藏回腰间的秘带内。在灭神魔音的袭击下,情势太过混乱,那震魂撼魄的魔音威力骇人听闻,每个人都为自己的生死挣扎,反应快的人迅速向屋舍里飞逃,逃不及的人伏地定神吐纳行功抗拒,以镇定心神减少脑门的震撼。可怕的震波撼动了所有的人,谁也顾不了同伴的死活。北宫菲菲刚挟持着许彦方,冲向不远处的院门口,震波传到,她慌乱地猛冲,急切里顾不了陷入昏迷境界的许彦方,放了人向前飞跃,仆伏在院门外,感到头脑震裂如中斧劈,头晕目眩无法及时爬起了。许彦方也同时昏昏沉沉向前栽,他被迷魂药物所制住,而灭神魔音的作用正好相反,震撼神智可令人激动疯狂,两种作用产生了抵消的变化,说巧真巧。在摔出的刹那间,他神智倏清,一震之下,象是熟睡中被人一掌打醒了。惯性将他的身躯向前滑动,滑过伏地的北宫菲菲身侧,再继续前滑,神智倏清,便本能地顺势爬起,奋余力向前鱼跃而起。这瞬间,力道象是突然消失了,因为眼前白影乍现,幽香人鼻,有人一把抄住了他的虎腰,抄挽的劲道相当强劲,感到混身一软,乖乖地任由对方摆布。白影去势如电,窜入前面客院的侧方防火巷,那是很少有人走动的地方,人窜进去象是突然失踪了。人体虽然具有天生的排除异物本能,但这种本能力量有限。因此他虽则神智大致清明,但迷香的药力仍未完全消失,身躯的活动能力未能迅速地恢复,想活动手脚仍然力不从心。除了等候,他无能为力。所以他强行忍耐,任由对方摆布,默默地调息,作坚勒的吐纳行功,以加快身躯的排除异物功能。他是行家,知道迷香一类药物,药效挥发得很快,维持不了多久,只要给他充裕的时间,就可以将药物排出体外复活动能力。原来乘机掳走他的人,是飞扬山庄的白衣少女。这丫头与姜少谷主在码头等船,麦少谷主既然已经赶回宾馆等他,这白衣少女也在此地出现,就不足为异了。但他不明白,白衣少女为何不出面,却要躲在一旁伺机而动?难道这丫头不与姜少谷主同进退?他不知道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也懒得打听踩探,事不关已不劳心,他自己的事已经忙不过来,那有时间管闲事?因此,他一点也不了解目前府城的情势,快成了一个又聋又瞎的人了,这是犯了江湖大忌的。白衣少女开始将他扛上左肩,紧抱住他的双膝,向防火巷深处急急窜走,还不知道他已经恢复知觉。白衣少女对店中的地势不怎么熟悉,躲躲藏藏避开有人走动的地方。已经是薄暮时分,店中正忙得不可开交,落店的人进进出出,人声嘈杂处必须避开。好不容易窜进店后的无人处,踊身一跃,便登上一间堆放杂物的房舍,外面是一条寂静的小巷。白衣少女察看片刻,飞跃而下。前面屋角突然转出三个青友人,最先抢出的赫然是浊世浪子东门振芳,另两人年纪都接近半百,象貌狰狞高大健壮,一看就知不是善类。狭路相逢,撞上了。“好啊!是个貌美如花的女贼,是我的!”浊世浪子欢呼着冲近,戟指便点,毫无顾忌地探取右期门要穴。在女人身上用这种手法,是极为犯忌的,双方无仇无怨互不相识,怎能用这种下流手法下毒手攻穴道?可知这家伙的为人了。白衣少女勃然震怒,右手急封,起右脚同时反击,左手丢掉肩上的许彦方,一脚快如电光一闪,反应之快,匪夷所思。浊世浪子上当了,没料到肩上扛人的美丽少女,不闪避反而无畏地接招反击,想收招已力不从心。“噗噗”两声闷响,先是手臂与姑娘的纤掌接触,铁臂功似乎威力有限,无法震伤姑娘的纤手,仅将姑娘震得侧移几步,后一响是姑娘的小蛮靴,踢中右膝外侧。假使姑娘的身形没有被撼动斜移,这一脚必是吻上了浊世浪子的小腹要害。“哎!”浊世浪子惊叫,斜撞出丈外,勉强稳下脚步摇摇欲倒。“咦!打!”后面象貌狰狞的一名大汉惊讶地叫,急于抢救浊世浪子,脱手发射连珠透风镖。白衣少女向浊世浪子迫袭,不得不半途放弃,白色的身影一闪再闪,被三枚透风镖逼退回原地。“这贱人的脚好重。”浊世浪子怒叫,人坐下揉动右膝,脸色泛青,不易站起来了,膝盖是弱点,挨上一脚怎受得了?膝盖不碎已够幸运,整条腿发麻发软,动一动就疼得冒冷汗。一声娇啸,白衣少女拨剑出鞘。“不杀你们此恨难消。”她怒叫:“本姑娘不认识你们,你们竟然出其不意下毒手,亮你们的名号!”发射透风镖的人大感惊讶,真没料到狠毒的连珠镖落空,同时心中羞怒交加,咬牙切齿拨出腰间的外门兵刃三棱刺。刚想挥刺抢制先机扑上发招,突然打一冷颤,怪眼中冷光一敛,恐惧地退了一步。白衣少女的剑,正徐徐举起,剑尖正缓缓下降至出招的部位,即将发动猛烈的攻击。剑是普通的武林朋友常用的狭锋长剑,只是打磨得不错而己。但剑尖前似乎吐出一道隐隐青芒,远在八尺外,仍可感到青芒传来的阴冷气流,寒气袭人。傍晚的气温甚高,穿一件单衣,仍感热浪迫人,而这道若有若无的青芒所指方向,热浪消退,冷流阵阵涌到,似乎突然受到严冬寒流的袭击,扑面生寒,冷流澈体。“退!用暗器远攻!”这人骇然向同伴招呼,疾退丈外。脱出白衣少女剑势的控制。同伴正在帮助浊世浪子,一听口气不对,大吃一惊,豁手打出三枚铁翎箭,挽住浊世浪子撒腿飞奔,循来路如飞而遁。白衣少女怎肯甘心,剑一挥,左手斜拍出一掌,奇异的掌劲裹住了两枚铁翎箭,斜飞出两丈,啪啪两声折向贯入屋宅的砖墙。剑所指处,第一枚铁钢翎箭触剑劲消,无力地向下跌坠。使三棱刺的人,一面后退,一面接二连三用透风镖阻敌,掩护同伴逃走。白衣少女对劲道凶猛的透风镖不无顾忌,只能小心地用剑上的神奇阴柔怪劲,逐一击落接二连三的透风镖,不敢冒失地快速冲进,击落第五枚透风镖,已追出三十步以外了。使三棱刺的人估料同伴早已脱险,不再逗留,突然发出最后三枚透风镖,发狂般奔入一条幽暗的横巷,老鼠般溜走了。白衣少女追至横巷口,颓然止步。“我会报复你们的。”她向幽暗的小巷内恨声叫骂:“你们这些贱贼该死,日后休教本姑娘碰上,哼!”她收剑往回走,远远地便看清了先前交手的地方,地上空荡荡一无所有。“咦!他呢?”她急急奔近,用目光仔细搜寻。许彦方失了踪,一个昏迷的人怎会平白不见了?她不死心,在附近穷搜。小巷家家闭户,这一带本来是一些古老宅第偏门或后门,平时就很少有人出人,天一黑更是鬼打死人,按理,昏迷了的许彦方不可能平空消失。可是,人就是不见了,附近鬼影俱无,最后她不得不失望地离去。五更初。许彦方从天机星君的秘室踱出。天机星君送至廊下,拍拍他的肩膀。“小老弟,你有慧根和才智。”天机星君笑笑说:“不需三夜,你就可以全部了然璇玑城的奥秘,只是,进不了外城秘垒,一切枉然,你何苦在我这里浪费工夫?放弃吧!小老弟。呵呵!老伯,让小可去耽心吧!”他的语气显得信心十足:“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何况小可与人有约,岂能为人谋而不忠?你要救的人是……一位朋友。“他对你有这么重要吗?是的。值得用性命来冒险?是的,老伯。”他郑重地说:“老伯,任何事都有危险性,看得破生死,危险就不足道了,小可这位朋友,曾经用性命来担保小可的清白,可以说,与小可有过命的交情,小可能放弃吗?我尊敬你。小可深感荣幸,哦!老伯对缥渺神魔杨一元,不算陌生吧?他?唔!不算陌生,他是我这一辈的人物,当年的宇内八魔之一,他的灭神魔音是武林一绝,威力比佛门的狮吼功只强不弱,在以音杀人的武功中,算是其中佼佼者了。其实,当年的宇内八魔,有一半不是坏人,只是行事难为世人所谅而已,缥渺神魔就是好人中的一个,二十年前,听说他死在扬州琼花观,很可惜。他没死。什么?别开玩笑,有人曾经见过他的尸体……他来了,曾经在无意中,助了小可一臂之力。真的?不错,好象他身边还有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他将在狱麓宾馆,所遭遇的变故简要地说了一遍。最后他又说:“那位乘机掳走小可的白衣少女,剑上可发一种神奇的淡淡青芒,阴寒之气远及八尺外,十分可怕,要不是小可及时行功费体力溜走,恐怕得让那丫头把小可剥皮抽筋呢,这些人为了一点点小事,死缠不休太过份了。小老弟,你应该知道,这些自命不凡的武林人,那一个不是眶眦必报的匹夫混球。不放过你自是意料中事了,总不能让你在江湖上胡说八道,灭他们的威风呀!你应付得了吗?还应付得了,他们最好得意浓时便好休。那白衣少女……猜想是飞扬山庄的人,飞扬山在范庄主玉面煞神的擒龙手,和大天星掌力威震江湖,但这少女人的怪功,他乎比范家的绝学更可怕呢!晤!好象是玄阴真气。”天机星君老眉深锁:“当年宇内八魔之一,地极阴魔胡鸿均的惊世绝学。假使这小女人是地极阴魔的门人,你可得留心了,千万不要用阳罡的内功和她硬拼。原来是玄阴真气。”他欣然说:“我还以为是玄门绝学元神御剑所发的剑罡呢!早知是玄阴真气,我就不会乖乖溜走了。咦!你不怕玄阴真气?”天机星君大感惊讶。“还应付得了,天色不早,老伯请歇息,明晚小可再来请安聆教,告辞。好走。”——
璇玑城的主方位在西,南面该是兰台官,横在中间的是黄廷官,地面和地底,道路和地道绕尚书宫贯入绎宫中心,假使摸错了,就进入丹元宫困死在内了,除非能了解阵势,贯穿玉房宫绕出玄灵宫外围,不然将永远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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