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小兽顶了顶手心,魏紫杏眼里忍不住流露出了真挚的笑意,“长寿真可爱。”
姚婶子低头瞧了瞧他头顶的发旋,笑得温柔又慈祥,边轻轻拍着他的背,边说道:“他呀,身子骨从小不好,什么风寒发热啊常有的事,我就盼着他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才给他取名字叫长寿。”
话音刚落,她怀里的长寿就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呛咳,咳得整张脸都憋红了,眼角沁出了泪水,看上去可怜极了。
姚婶子焦急地抚着他的背,口里连声念叨着:“长寿乖啊,长寿乖啊!”
等到咳过这阵,长寿才缓过来,有些虚弱地靠在她怀里,眼睛里还泛着泪花,小脸上红白相间,惹得姚婶子怜惜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满含无奈地开口:“这两天一下子冷一下子热,他就得了风寒,我怕他病情加重,就都让他在屋子里玩。”
难怪这些天都没有见过他!魏紫了然,适时提议道:“大半夜的,长寿应该也困了,姚婶子如果不介意,就把他放到我们床上去吧,也暖和一点,让他可以好好休息。”
姚婶子刚想推拒,可一瞥见长寿一搭一搭下垂的小脑袋和困倦的哈欠,还是不好意思地答应了。
“婶子别客气了,我们刚来村子里,还是婶子给了我们落脚的地方。”
被褥里还泛着淡淡的暖意,长寿躺进去,浑身上下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他睡眼朦胧地望了眼坐在他身旁的姚婶子,慢慢闭上了眼睛,安心地睡了过去。
昏暗的烛灯下,魏紫撑着头,兴致勃勃地听姚婶子讲着家长里短的琐事。
等到天际微亮,村头村尾才传来欢呼声:“野猪被抓住了,野猪被抓住了。”
姚婶子听到声响,合了合手,闭眼嘀咕了几句,脸上的神情都放松了不少。
她望了望天色,说道:“野猪被抓住了就好,天也亮了,阿紫,我去隔壁做早饭,长寿就拜托给你了。”
“嗯嗯,婶子你放心。”魏紫乖顺地点点头应和。
“那好,到时候你和云相公都上我家吃啊!”说完不等魏紫拒绝,她就迈着急匆匆的步伐出了门。
魏紫偏头瞧了一眼,床上睡得小脸红扑扑的长寿,自言自语道:“凡人的幼崽真有意思。”
她偷偷从被子下摸出藏了半宿的葵花籽,打算继续磕起来,这时,风中飘来一阵浓郁的血腥味,辛辣刺激,由远而近,步步逼近。
魏紫放下手里的东西,缓缓坐直身子,警惕敏锐的目光直直往门口望去。
一道修长的身影在朦朦胧胧的晨雾中逐渐清晰。
白衣墨发,神情寡淡,目光清冷如月,云霁的神色与平日并没有什么区别,但随着他的一点点靠近,魏紫的脸却渐渐失了血色。
浓厚深重的血腥味一寸寸逐步嵌入屋内的空气中,无孔不入地进入魏紫比寻常人敏锐得多的五感七窍内。
她浅色的瞳孔缩小集聚,冷静到有点漠然的视线慢慢从云霁脸上下移,最后久久落在了他的右手上。
那里握着一把长剑。
一把剑刃锋利,剑身光亮像覆着一层霜雪的长剑。
殷红的血迹沾染着如虹的剑身,顺着斜势无声地滑落,最后坠到了闪着点点冷锐锋芒的剑尾上,微风一吹,又轻飘飘地从剑尾上滴落。
“滴答”魏紫只觉得这滴血像带着入骨的寒冷,在空中停顿了许久,最后滴在了自己的心上。